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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三巡。
李孜省终于把他眼前遇到的麻烦事说出来。
“来瞻,实不相瞒,万和寺案告一段落,但今年太后娘娘礼佛怕也无法成行……陛下的意思,本来是换一家佛寺上香,但以太后之意,事情闹得这么大,且连市井百姓都知晓她要去万和寺,这临时换了地方,怕是会引发世人非议。”
李孜省摇头叹息。
张峦诧异地问道:“坊间敢随便谤议太后吗”
李孜省无奈道:“你是不知道,这修佛之人,最讲究个心境,还异常在意别人评价其修行虔诚与否,连我都不太能理解修佛者究竟是怎么想的。
“太后最怕别人说她用心不诚,而平常她对外又总与人说,她是为了家国社稷才去修行,甚至为陛下祈求平安,你说要是被人指指点点……那不成了危害社稷么”
“这……”
张峦摇头道,“事情未免说得有点儿太大了。”
“我也觉得是有些小题大做。但事就是这么个事,浴佛节剩下没几天了,陛下把这差事委派给我,让我想个办法让太后满意,你说我……就算要临时抱佛脚,我也找不到这尊大佛在哪儿啊。”
李孜省说到这里,开始唉声叹气起来。
张峦惊疑不定,摇头道:“是没几天了,难道要趁着这几天工夫再把万和寺修一遍这怎么可能做到”
李孜省也跟着摇头:“全部重修是不可能的事情,若太后真要去,只需将大雄宝殿修缮一新便可,但仓促间,我上哪儿找那么多木石料,甚至还不会给我拨太多银子,很可能……我自个儿要往里边贴钱。”
张峦认真想了想,捂着下巴凝眉思索,嘴上却不停歇:“是挺难的。但李尚书您人脉广泛,除了您有机会完成,旁人恐怕更不行了吧”
“唉!”
李孜省唉声叹气,“这大概也是陛下找我的原因吧。来瞻,这件事……你觉得交给你如何……”
“啊”
张峦大吃一惊,“我……我不行的。我……”
李孜省笑道:“你先别紧张,我知晓,你跟徽州商贾一直有往来,论跟民间商贾牵绊之深,我或还不如你呢。
“在京师中寻找到最好的木石料,目前各地在京商贾有此能耐的除了徽商外,就只有晋商了,你觉得这时候我会去找晋商帮忙吗”
张峦差点儿就想问,为啥不能找山西商人
有什么忌讳吗庞顷在旁注解:“张先生,您怕是不知,这晋商跟邓常恩一向走得近,就说先前令嫒选太子妃时,晋商还利用邓常恩从中作梗呢。”
“这……李尚书,您不必考虑我这边,一切要以大事为重。”
张峦显得很大度。
李孜省却摇头道:“山西商贾,一切以利益为先,我看着就烦,还是更讲诚信的徽商看起来舒服点。
“来瞻,你说要是你把这差事接下来,再以太子的名义,短时间内把他人认为完不成的差事办好,那不既彰显了太子的孝道,又体现出你卓绝的办事能力吗”
“啊这……”
张峦一听,这是在给我表现的机会吗
我怎么听着,倒像是在给我挖坑呢
李孜省道:“人手都给你找好了,京营的人,不管需要多少都随时给你调拨过来,你以翰林修撰的身份前去监工……哦对了,其实你太常寺少卿的职务,陛下并没有给你卸下来,你知道吗”
“是吗”
张峦大吃一惊。
“你现在是太常寺少卿,兼翰林院史官修撰。这事你要是办漂亮了,六部中都能给你谋个差事。”
李孜省继续给张峦画饼。
张峦不由将目光转向儿子,用眼神求证这件事是否可行。
这一幕,恰好被对面二人瞅个正着。
李孜省笑道:“延龄,你有什么意见吗跟令尊好好说道说道,也帮忙分析分析。”
张延龄点头道:“不用分析了,在下认为,此事可行。”
……
……
送走李孜省,父子俩立在门口。
张峦回头看着儿子,苦着脸叹息:“得,又是一件大事,那李孜省也真是奇怪,这次居然会主动询问你的意见……他这是知晓你在背后为我出谋划策吗”
张延龄笑道:“爹,您要是觉得不妥,当时就别应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