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的影子,像她此刻七上八下的心。
看到妻子神色平和了不少,丹洋爸爸这才放缓了语气,声音又变回往常的温和:
“俗话说,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
他伸手替妻子顺了顺散在睡衣上的披肩发:
“咱们养了快二十年的小花,早晚得让人连花带盆儿都端走。”
“我把小石叫过来帮忙,正是想让他以后的事业跟咱们的店联系在一起,这样女儿将来也能顺理成章地留在咱们身边。”
他顿了顿,手轻轻蹭过妻子手背:
“再说,俩孩子现在还年轻,将来能不能走到最后,谁也说不准。”
“把他们放在咱们眼皮底下看着,好歹能踏实些——你想啊,在咱们跟前,知根知底的,总比让女儿在外头瞎闯让人放心,你说呢?”
老座钟的摆锤还在左右摇晃,只是投在墙上的影子,似乎没刚才那么乱了。
听了这话,丹洋妈妈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敲了下脑门,原本紧绷的肩膀慢慢松下来,若有所思地跟着丈夫的话音,轻轻点了点头。
她抬手揉了揉眉心,带着点自嘲:
“还是你想得长远周全。”
“我这些日子被你女儿气糊涂了,那股火一上来,脑子就跟塞了棉花似的,什么都想不进去。”
说着,她把丈夫一直搭在自己手背上的手拽过来,贴在自己温热的脸颊上,掌心的粗糙摩挲着她的皮肤,倒让心里踏实了不少。
“那行,就先按你的意思来。”
她抬眼望着丈夫,眼神里少了些火气,多了点商量的软意:
“找个合适的时间,把那小子约来吃顿饭。我总得先见一面,心里有个数,再决定要不要让他来门店,这总该依我吧?”
丹洋爸爸见她松了口,脸上立刻绽开笑,反手握住她的手晃了晃,故意学着部队里的腔调:
“那是自然!必须先过首长‘面试’这关,合格了才能进入下一环节!”
“你呀,别总‘那小子那小子’的叫,”
她抬手在他胳膊上轻轻拧了一下,纠正道:
“怎么说也是女儿的第一次恋爱的男朋友,以后叫小石,尊重他,就是尊重咱们女儿了,可以吗?孩子他妈!”
这话逗得丹洋妈妈“噗嗤”笑出了声:
“就你嘴贫。”
一周时光匆匆掠过。
第七天下午,石添在家里刚和客户敲定完供货细节,手机就震动起来。
屏幕上跳动着“梁文斌”三个字。
“小石,跟你说下。”
梁文斌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点会议后的疲惫:
“公司新总经理昨天就定了,我表嫂的弟弟,叫徐鑫,新加坡留学回来的,明天就到岗,说是要先给咱们各部门负责人开个会。”
石添捏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他对这个名字陌生得很。走到窗边,望着窗外那棵老榆树上被风吹得沙沙响的树叶,忍不住问:
“斌哥,这位徐总……人怎么样?”
“你问我?”
梁文斌在那头轻笑一声,带着点说不清的意味:
“我也是昨天才见的第一面,没深交过。不过瞅着那股劲儿,傲气挺足,大概‘海归’都这派头吧。”
听筒里沉默了两秒。石添望着窗户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心里莫名升起一阵迷茫。
“行了斌哥,我知道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
“走一步看一步吧。”
梁文斌听出他话里所带出来的消沉,立刻换了腔调,还是那副严肃的口吻安慰道:
“你呀,瞎琢磨啥?我就不信了,你踏踏实实做你的新业务,还能做出错来?”
石添对着空气笑了笑:
“斌哥说得是。咱靠本事吃饭,想别的没用。”
“这就对了。”
梁文斌在那头应了声,听着踏实了不少:
“挂了啊,明儿见。”
电话挂断,石添还站在窗边。楼下的风卷着落叶打旋。他又想起了洪胜办公室那盆总也浇不枯的绿萝。忽然觉得,往后的日子,或许要换种活法了。
第二天一大早,离上班还有一个半小时,石添已经站在了公司楼下。初秋的风带着凉意,他紧了紧衬衫领口。心里清楚:今天是新任总经理到岗的日子,半点不敢怠慢。
搭乘电梯到达公司,推开玻璃门时,前台小姑娘正擦着咖啡机,抬头冲他笑:
“小石经理今天够早的。”
他礼貌地朝着她点点头往里走,才发现办公室里已经坐了不少人,大家像是约好了似的,都比平时早到了些。
石添走到自己工位坐下,开机时屏幕亮得晃眼。
他点开Excel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