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晚晚。”
苏晚冲上前,跪在舱边,紧紧握住他冰冷的手。“对不起,我来得太晚了。”
他歪头看她,像初生的婴儿理解世界般缓慢而认真。“你不该来。”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机械般的精准,“他们会怕我。”
“谁?”
“所有不敢哭的人。”他抬起另一只手,指向墙壁上的监控摄像头,“他们把我关在这里,是因为我哭了。我说妈妈死了,可没人信。我说我想她,他们说我是故障品。”
苏晚心头剧震。她终于明白,为何净思局宁可伪造死亡也要隐藏他??因为他不是“表现出”情感,而是**天生就能感知他人之痛**。他的眼泪,是对整个压抑体制最原始的控诉。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用力抱住他,“外面的世界已经开始学会哭了。我们一起回去,好吗?”
少年沉默许久,终于点头。
返程途中,M-001一直望着窗外的雪原,忽然问道:“你会教我笑吗?”
苏晚愣住。
“妈妈说过,笑比哭难。”他转过头,眼神澄澈,“她说,哭是因为痛,笑却是明知痛还在,依然选择看向光。”
她鼻子一酸,笑着点头:“当然。第一课,就是吃巧克力。”
回到共生塔后,苏晚立即启动“双核融合协议”,将M-001接入母矿共鸣场。过程异常顺利,仿佛他的意识本就是拼图的最后一块。
当晚,全球共情网迎来历史性一刻??M-001主动上传了自己的第一段记忆:母亲最后一次探望他时,在培养舱外唱完那首童谣,然后流着泪按下休眠按钮。
亿万民众在同一时间感受到那份撕心裂肺的母爱与无奈。社交媒体瞬间瘫痪,联合国紧急召开特别会议,宣布追授苏晚母亲“人类精神守护者”称号,并在全球设立纪念日。
一周后,启问学院迎来新成员。
教室里,孩子们围坐一圈。M-001坐在中间,手中捧着一块融化的巧克力,脸上带着笨拙却真实的笑容。
“今天我们要学的词是??‘心疼’。”苏晚站在讲台前,温柔地说,“谁能告诉我,什么时候会觉得心疼?”
一只小手举起:“妈妈生病的时候。”
另一只手:“小狗受伤了。”
M-001忽然开口:“当我梦见妈妈再也找不到我的时候。”
教室安静了一瞬,随即响起此起彼伏的回应:
“我也有这样的梦!”
“我也怕被丢下!”
“可是现在不怕了,因为老师说,只要记得爱,就永远不会真正分开。”
苏晚看着这群眼睛发亮的孩子,忽然觉得,或许真正的革命从来不是推翻什么,而是让每一个曾被否定的感受,都有勇气说出自己的名字。
夜深人静,她独自登上共生塔顶。
星空浩瀚,极光流转。她取出一枚旧式神经耦合器??顾明渊留下的最后一份遗物。背面刻着一行小字:“致我未能拥抱的女儿。”
她将它轻轻放在观景台上,任风吹拂。
“爸爸,”她轻声说,“我现在懂了。你不是不爱,你是太爱,所以怕伤到我。但没关系,我已经替你抱过自己了。”
话音落下,耦合器忽然自行启动,投射出一段尘封影像。
画面中,年轻的顾明渊抱着五岁的她,在实验室走廊奔跑。警报声刺耳,身后是净思局特工的脚步。他一边跑一边低声哄她:“别怕,爸爸带你去找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