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一众东吴将领请令,诸葛亮为难道:“非吾不肯用诸位将军,只是……江东人马新降,却先与曹军死战,恐有人议论吾等别有居心。”
吴奋道:“军师不必多虑,今我等既然归汉,同是为国效力,何分彼此?”
全琮见这么多人支持他,顿时信心大增,抱拳道:“我等此番定要曹军见识江东男儿之勇!”
丁奉道:“世子先前在金陵号召江东子弟抗曹,正为一雪前耻,若稍有小挫便退缩不前,当真成为天下人笑料矣!”
全琮想起曹军的呐喊嘲笑,眼中燃起怒火:“我等若不能三日内夺回黄洲,便提头来见!”
到了此时,就算他们怀疑这是诸葛亮的激将法,也已经没有选择。
经过刘禅在金陵的一番鼓动和宣传,现在全江东上下老幼都在关注这场战事,盼着江东将士们一雪前耻。
这可倒好,第一仗就打输了,如果不扳回一城,以后别想再回江东了。
刘禅抬手止住众人,目光扫过帐下诸将:“诸位将军可有破敌之策?”
丁奉上前两步,抱拳道:“此次不必用计,我们只以江东战船,将曹军正面击退。”
刘禅微微蹙眉:“曹军兵多,丁将军万不可意气用事。”
丁奉笑道:“世子尚未尽知江东水军之利!这些年水军造出不少新型战舰,正为对付曹军,如今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诸葛亮见军心可用,露出赞许之色:“既如此,就由丁将军统兵,再拨一万水军反攻黄洲。吾与子龙将军为后应,若能成功,自有重赏;若败……”
刘禅赶紧打断孔明:“江东男儿,绝无撤退可言,不会再败。”
好家伙,孔明的军令状可不兴立啊!
丁奉大声道:“世子、军师放心,只需三日,我等必胜!”
诸葛亮道:“三日之后,恐黄洲营寨已立,要想取回,谈何容易?”
丁奉道:“军师有所不知,我们在牛渚的那些战舰,下水还需三日时间准备。只要这些战舰入水,任曹军再来十万也是枉然,取黄洲易如反掌。”
“既如此,就让江东人马再战一次吧,包羞忍辱,知耻而后勇!”
刘禅早就听丁奉他们说过东吴这些年新造了不少战船,这次终于要大开眼界,正好看看汉代的造船技术。
“胜败兵家事不期,包羞忍耻是男儿。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
全琮诵读刘禅的诗,挺身而出:“不取黄洲,我等绝不回营。”
帐中诸将纷纷应和,刘禅见众将士气高涨,便让他们下去准备,三日后再攻黄洲。
诸葛亮目送诸将离去,对刘禅言道:“方才吾正欲丁奉等立下军令状,世子为何阻拦?”
刘禅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如今曹军势大,胜负难料。先生既已激发士气,江东将士必会死战,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又何必过于注重结果?”
“世子,慈不掌兵呐!”诸葛亮微微蹙眉:“自古以来,治军务必从严,若无军令,人人懈怠,未战先败矣!”
“军纪严明,这自然毋庸置疑!但两军交战,我以为应该实事求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刘禅却道:“我军打仗,不在一城一地之得失,而在于克复中原,灭曹兴汉,岂能以一时胜败而定人生死?”
“实事求是?”诸葛亮眼眸微凛,羽扇轻挥:“为将者当以守土为责,以破敌为攻,安能不顾胜负?”
“先生,有一种胜利叫撤退,有一种失败叫占领!”
刘禅一手叉着腰,望向江北说道:“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
“嘶——”诸葛亮听得倒吸一口冷气,羽扇停在虚空半晌未动。
法孝直传授的这是什么兵法?
教人偷奸耍滑,明哲保身还说得振振有词。
但仔细琢磨,似乎又有些道理。
马谡目瞪口呆,不仅因为世子所言与诸葛教导全然不同,关键为刘禅此刻身上的一股无形气势所震惊。
中午的阳光从营门照进来,正照在刘禅头顶,全身似乎散发着一层光晕。
赵云则轻按宝剑,欣慰而笑,自从孔明来后,阿斗愈有雄主之气了!
刘禅手扬在半空,等了片刻见无人回应,回头见众人都以奇怪的目光看着他,讪讪收手,轻咳一声:“马参军,你怎么看?”
“啊?!有道理!”
马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立刻竖了个大拇指。
不知为何,听到世子说出这番话,他心中竟然无比激动,莫名有种想哭的冲动。
“先生此番激将,丁奉、全琮等必将死战。兵法云:上下同欲者胜。此战关系江东颜面,他们定会全力以赴,何愁曹军不破?”
刘禅点头笑道:“明日我要亲自观战,看一场真正的水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