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椒城外的官道上尘土飞扬,十二万大军像一条黑色巨龙,顺着道路蜿蜒至城门下。李星群勒住马缰,看着城楼上飘扬的“杨”字大旗,心里刚松了口气,就见城门大开,杨延昭带着一众副将快步迎了出来。老元帅身披银甲,鬓角沾着尘土,甲胄上还留着几处刀痕——那是这几日击退王庆进攻时留下的。
“星群!你可算回来了!”杨延昭走上前,拍了拍李星群的肩膀,声音洪亮,“巢湖一战打得漂亮!我这几日在全椒,也没让王庆讨着好,他来攻了三次,都被我打回去了,折损了他近万兵力!”
李星群翻身下马,苦笑了一下:“杨元帅辛苦。只是……有件事,我得跟您说。”他看了看周围的副将,压低声音,“徐州,丢了。”
“什么?”杨延昭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银甲上的铜扣因他握拳而发出“咔嗒”声,“你再说一遍?徐州四十万守军,怎么会丢?”
“正道盟的人开了西城门,方腊联军里应外合。”李星群声音发沉,“云莘兰元帅带着十万残部退往开封,如今开封……怕是也人心惶惶。”
杨延昭踉跄着后退一步,扶住身边的马桩才站稳,银须因激动而颤抖:“陛下在开封!君父有难,我等岂能坐视?传我命令!全军拔营!明日一早,走官道回援开封!”
“杨元帅!不可!”李星群急忙上前拦住他,“您冷静点!回援开封是下下之策!”
“不可?”杨延昭猛地抬头,眼睛瞪得通红,银甲反射的日光刺得人睁不开眼,“君父在开封受困,你说不可?李星群,你忘了你是大启的监军?忘了‘忠君’二字怎么写?”
“我没忘!”李星群也急了,伸手拽过旁边亲兵手里的舆图,铺在临时搭起的木桌上,“您看!全椒到开封千里之遥,走宿州、亳州这条官道,至少要二十日!方腊刚占了徐州,必然在沿途设伏——您想想,我军千里奔袭,人困马乏,他以逸待劳,咱们能活着到开封吗?”
“就算死,也要到!”杨延昭一把拍在舆图上,墨汁溅得满手都是,“我杨家世代忠良,从杨业公到我,哪一辈不是为了护驾死战?就算这十二万大军全折在半路上,只要能护陛下周全,值了!”
“值什么值!”李星群也提高了声音,手指重重戳在“临安”二字上,“您忘了咱们的计划?巢湖之围已解,如今咱们有十二万大军——拿下江宁,断方腊南北粮道,再直取临安!方腊的老巢在临安,他见临安危急,必然从徐州撤军回援!到时候开封之围自解,这才是围魏救赵的良策!”
“围魏救赵?”杨延昭冷笑一声,伸手扯过舆图,差点把纸撕烂,“那是戏文里的说法!陛下在开封,一日三危,我岂能为了‘良策’置君父于不顾?李星群,你年轻,不懂君臣大义——当年太宗皇帝被困幽州,我祖父带着杨家军千里驰援,就算只剩最后一人,也没敢后退半步!”
“那是太宗皇帝身陷重围!现在开封有京营五万,还有徐州撤回的十万残部,足以固守!”李星群气得胸口发闷,“您知不知道,咱们现在退了,巢湖的武二怎么办?他带着五千人守在那里,若方腊回师南击,他必死无疑!还有李助,他还在筹划江宁的攻势,咱们一撤,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武二是我大启的兵,死是他的本分!”杨延昭的声音更响了,引得周围的副将和士兵都围了过来,“至于李助的筹划——君父安危在前,什么筹划都得往后放!今日我话放在这,谁要是敢拦着回援开封,就是通敌叛国!”
“杨元帅!您这是愚忠!”李星群再也忍不住,吼声震得周围的草叶都在颤,“您以为回援就是忠?若我军在半路上中伏,十二万大军覆没,开封没救成,南方也丢了,大启就真的完了!这不是忠,是害!”
“放肆!”杨延昭猛地拔出腰间的佩刀,刀光映着他涨红的脸,“你敢说我愚忠?我杨家将三代戍边,流的血能淹了这全椒城!你一个毛头小子,也敢教训我?”
旁边的杨文孝吓得赶紧上前拉住杨延昭的胳膊:“父亲!您息怒!李叔也是为了战局着想,不是有意顶撞您!”其他副将也纷纷劝和,有的拉着李星群往后退,有的劝杨延昭收刀,中军帐外瞬间乱作一团。
李星群喘着粗气,看着杨延昭紧握刀柄的手,指节泛白,显然还在气头上。他知道,跟这位老元帅讲战局没用——在杨延昭心里,“君父有难”四个字,比什么都重,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他也得闯。
“杨元帅,”李星群深吸一口气,声音放低了些,“您想想云莘兰元帅——她从徐州撤下来,特意让我带话,说开封可守,让咱们专心南征,这是围魏救赵的唯一机会!”云莘兰当然没说过,现在只是扯虎皮罢了。
“云莘兰?”杨延昭冷哼一声,收了刀,却仍满脸怒气,“她丢了徐州,还有脸说这话?若不是她守不住,陛下怎会受困?我不管她怎么说,我是大启的兵马大元帅,我只知‘君在,臣必归’!”
他转身对着周围的副将,声音陡然严厉:“传我将令!今夜三更,全军收拾行装,粮草只带十日份,明日卯时准时出发,走宿州、亳州一线,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