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的长矛斜指地面,矛尖挑着晨露,走几步就滴下一串水珠。
“跟上!别磨蹭!”武二骑着黑马在队伍里穿梭,手里的马鞭偶尔轻抽一下落在后面的士兵,“咱们六万人出城,走慢了让南疆人看见,还当咱们怕了!”有个新兵脚崴了,一瘸一拐地跟不上,武二没再催,反而喊来两个担架兵:“把他抬上粮草车!别扔在半道上,都是爹娘养的!”
走了大半天,日头偏西时,队伍终于停在距离城池二十里的开阔地。这里傍着一条小河,河水清浅,正好能取水;地面平坦,长满了短草,搭帐篷、挖战壕都方便。士兵们立刻散开忙活,有的扛着铁锹挖战壕,铁锹插进土里,带出一捧捧湿泥;有的搭帐篷,灰色的帐篷布被风扯得展开,几个人拽着边角,很快就立起一个尖顶;埋锅造饭的士兵捡来干柴,火苗“噼啪”舔着锅底,没多久,炊烟就一串一串地升起来,飘在半空,和远处的云连在一起。
李星群下了马,牵着缰绳走到小河边,弯腰掬了把水。凉水泼在脸上,刚压下行军的燥热,就听见武二的大嗓门从身后传来:“星群!你过来看看!”
他回头,见武二正站在一个刚搭好的帐篷前,手里捏着根草,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不对劲啊!咱们六万人出城,动静这么大,南疆那边怎么一点声儿都没有?按黎武那性子,早该派斥候来撩拨了,现在倒好,连只鸟都没见着!”
李助也提着舆图走过来,指尖在图上“南疆营地”的标记处划了划,羽扇轻轻扇着:“我也觉得蹊跷。之前他们在滁州劫粮道,动作快得像偷油的耗子,这次咱们主动把阵脚扎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等于露了半拉后背,他们反倒不动了……莫不是在等援军?”
李星群踢开脚边一块小石子,石子滚进小河里,溅起一圈涟漪。他抬头望向南疆营地的方向,远处只有一片灰蒙蒙的树影,连炊烟都没看见:“等援军也该有动静,至少派两个斥候来探虚实,哪有这么沉得住气的?”
“难不成是怕了?”武二把草扔在地上,摸了摸腰间的佩刀,“知道咱们有了解蛊的方子,又收了五千俘虏,底气足了,他们倒不敢来了?”
李助摇了摇头,羽扇停在半空:“黎武不是怕事的人。他为了给蓝淋报仇,连蛊虫都敢往咱们营里放,怎么会因为这点事缩着?这里面肯定有古怪。”
“管他什么古怪,先把戒备拉满。”李星群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武二哥,你去安排巡逻,晚上多派两队,每队不少于十人,枪都上了膛,遇见可疑的直接开枪;李军师,你再调调布防,把装甲车挪到阵外围,万一他们夜袭,能当屏障用。”
武二咧嘴一笑,转身就往帐篷区走:“放心!我让兄弟们晚上都睁着一只眼睡,保准南疆人敢来,就叫他们有来无回!”
李助也点头,展开舆图蹲在地上:“我这就改布防图,把火枪队安排在装甲车后面,形成两层防线,就算他们带毒人来,也讨不到好。”
李星群又望向南疆的方向,风里裹着野草的气息,没半点硝烟味。他总觉得这平静像蒙在刀上的布,一扯掉就是寒光——只是黎武到底在等什么,他还猜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