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的打斗还在继续,乔道清一脚踹开田虎,指着他大喊:“你看看!这就是你要的‘胜利’!用弟兄的命炼毒人,用背叛换苟活,你配当大哥吗?”田虎捂着胸口咳血,看着越来越多倒向乔道清的士兵,眼底满是绝望与愤怒——他千算万算,没算到乔道清竟真的敢在营中反戈,更没算到“炼尸”的恐惧,早已在士兵心里埋下了反骨。
城西的血池边,黎武还在催促巫师加快炼尸,丝毫没察觉庐州城内的军营已乱成一团。而杨家军大营的了望塔上,斥候终于发现了那三道微弱的反光,立刻朝着中军帐狂奔:“大人!庐州城有信号!是内应传来的消息!”
杨家军大营的中军帐内,烛火被穿帐而过的夜风掀得剧烈摇晃,焰苗几乎要舔到案上的庐州地形图,将“庐州”二字映得忽明忽暗,像在滴血。帐外传来“呜呜”的风啸,夹杂着远处岗哨的梆子声,每一声都敲得人心头发紧。
斥候连滚带爬冲进帐时,靴子上的泥点溅在青石地面,怀里的铜符被体温焐得发烫——那是与内应约定的信物,三枚铜针反光的角度、间隔皆有密规,代表“内乱已起,可攻”。他扑跪在地,胸口剧烈起伏,额头上的汗珠砸在地图上,晕开一小片水渍,声音带着哭腔:“大帅!庐州城……三道光!内应说、说时机到了!”
杨延昭猛地从座椅上弹起,腰间佩剑的剑穗“唰”地扫过案沿,手指死死按在“庐州西门”的标记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来回踱步,靴底碾过地上的草屑,发出细碎的摩擦声,突然停下脚步,语气里的疑虑像冰碴子般砸下来:“不对劲!”
帐内瞬间死寂,连烛火燃烧的“噼啪”声都格外清晰。将领们的目光齐刷刷盯在李星群身上——作为监军,他不仅掌着朝廷的节制之权,更与琼英、张清渊源最深。
“琼英虽在城内,可田虎的西门守将是他的表亲邬成,那是出了名的死忠!”杨延昭的声音陡然拔高,眼神扫过帐内众人,“她怎么可能半个时辰就策反成功?会不会是黎武的毒计,故意放咱们进城,再封死城门,用毒人把咱们困死在城里?”
他抬眼迎上杨延昭的目光,烛火在他瞳孔里跳跃,语气却异常坚定:“大帅多虑了。琼英蛰伏多日,必然早有后手——说不定邬成早已被她抓住把柄,或是乔道清的内乱逼得他不得不反。”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况且暗号有三重验证,反光间隔需与梆子声对齐,田虎麾下没人懂这门道。就算琼英遇险,以她的性子,宁死也不会泄密。”
“可人心隔肚皮!”杨延昭猛地拍向案桌,烛台被震得跳起,烛油溅在地图上,烫出一个黑窟窿,“田虎何等狡诈,黎武更是连百姓都敢炼尸!万一他们拿琼英的性命相逼,她一个女子……”
“琼英不是普通女子!”李星群上前一步,拂袖带起一阵风,烛火晃得更烈,“她父母死于田虎刀下,叶清为护她肠穿肚烂,这份血仇刻在骨子里!张清还在营中盼她归来,她怎会让夫君陷入险境?”他指向帐外,夜风卷着远处隐约的厮杀声飘进来,“大帅听!城内的喊杀声越来越近,内乱绝不是假的!若再犹豫,等田虎稳住军心,黎武的毒人炼得更多,咱们连拼命的机会都没了!”
将领们的呼吸都粗重起来。邓雨薇攥着腰间的骨朵,指节发白,骨朵上未擦净的毒人黏液泛着青光,声音洪亮得震得帐顶落灰:“李大人说得对!就算是诱敌,咱们也得闯!总好过坐看毒人堆成山!”关胜按了按腰间的青龙偃月刀,刀鞘与甲胄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沉声道:“末将愿为先锋!西门若有埋伏,我这青龙刀先劈了那诈降的狗贼!”
杨延昭沉默着,目光扫过将领们紧绷的脸,又落在地图上那滩凝固的烛油上——鹰嘴崖五千弟兄的惨死还历历在目,那些被毒人撕碎的尸体、蚀穿的甲胄,像梦魇般缠着他。可帐外的厮杀声越来越清晰,风里似乎都飘来了庐州城的血腥气,若错失良机,只会有更多人死于毒人之手。
“好!”杨延昭猛地一拳砸在案上,烛火终于不堪重负,“啪”地炸开火星,“传令下去,全军备战!随我攻西门!”
“大帅!”李星群立刻躬身请命,甲胄的铜环碰撞作响,“末将愿率骑兵为先锋,先冲进去稳住城门!您是主将,需坐镇中军!”
杨延昭却摇了摇头,眼神里的威严像淬了冰的剑:“不行。你留在此地,若我进城后半个时辰没传出信号,立刻率剩余兵力撤退,守住大营求援。”
“大帅!”李星群急得上前一步,袍角扫过地上的剑穗,“您怎能亲身犯险?还是让末将……”
“这是军令!”杨延昭厉声打断,佩剑“呛啷”出鞘,剑尖直指帐外,寒光映得众人脸色发白,“我意已决,违者军法处置!”他的声音稍缓,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沉重,“星群,你心思缜密,比我更懂应变。我若出事,这支军队、庐州百姓,都得靠你。”
李星群望着杨延昭决绝的眼神,知道再劝无用,只能咬牙躬身:“末将……遵令。”他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攥着,指甲掐进掌心——半个时辰,若半个时辰后听不到信号,就算抗命,他也要率军冲进去。
杨延昭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