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强烈的恶心感,此刻正从宁荣荣胃里翻涌上来。
然后,她就看到了朱竹清。
看到了她脸上那种发自内心的、解脱的喜悦。
看到了她脖子上,那块她再熟悉不过的碧绿玉佩。
一瞬间,宁荣荣心里那点仅存的,对朱竹清的优越感,被击得粉碎。
荡然无存。
她曾经是可怜朱竹清的。
可怜她摊上了戴沐白那样一个废物未婚夫,挣不脱,逃不掉,只能在绝望的泥潭里挣扎。
而自己呢?
自己有玉清源哥哥。
那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温柔,强大,成熟,是她曾经最完美的婚约对象,除了无法修行……
即便最后退了婚,那也是她宁荣荣不要的。
是她还有的选。
可现在……
这算什么?
自己看不起的、可怜的人,摆脱了泥潭,找到了出路。
而自己,却要被所有人逼着,跳进另一个泥潭里去。
最可笑的是,朱竹清脖子上戴着的,那个信物……
本该是属于她的!
“这明明是我的!”
宁荣荣的声音已经嘶哑,带着浓重的哭腔,她死死地瞪着朱竹清,或者说,是瞪着那块玉佩。
“是玉清源哥哥,亲手为我雕的!”
她想起了很多个夜晚。
在七宝琉璃宗,她都是握着这块温润的玉佩入睡的。
玉佩上仿佛还残留着他指尖的温度,和他身上那股好闻的、淡淡的草木清香。
她曾以为,那就是她的未来。
可为什么……
为什么会到了朱竹清的手里?!
朱竹清彻底愣住了,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
玉清源……哥哥?
亲手为她雕的?
这怎么可能?
“荣荣,你……”
她刚一开口,就被宁荣荣彻底失控的尖叫打断。
“把它给我!”
宁荣荣像是疯了一样,猛地扑了上来,纤细的手指直直地抓向朱竹清的脖颈。
她的目标,只有那块玉佩!
朱竹清的反应速度何其之快。
她几乎是本能地向后一撤,同时抬手格挡。
“啪”的一声轻响。
她抓住了宁荣荣的手腕。
“你冷静点!”朱竹清蹙起眉头,声音里也带上了一丝冷意。
她可以理解朋友的失态,但绝不能容忍别人抢夺玉清源送给她的东西。
“荣荣,这不可能……这或许只是长得像。”
她试图解释,但心里已经乱成了一团麻。
她手上的动作却很坚定,另一只手死死护住了胸前的玉佩,不让宁荣荣触碰到分毫。
“你还给我!”
宁荣荣被她抓住手腕,更是状若疯狂,拼命地挣扎起来。
“你放手!这是我的东西!你把它还给我!”
朱竹清被她这股蛮力拉扯得有些烦躁,她不想伤害宁荣荣,但对方却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
拉扯之间,朱竹清的耐心也渐渐耗尽。
她终于忍不住,低喝出声。
“你发什么疯?!”
“我发疯?”
宁荣荣被这句话彻底引爆。
她停下挣扎,抬起那张泪水与愤怒交织的脸,死死地盯着朱竹清。
“我没发疯。”
“朱竹清,我告诉你。”
“这块玉佩,我认得!”
宁荣荣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血腥味。
“它是我七岁生辰时,玉清源哥哥花了一个月的时间,用天山暖玉亲手雕刻打磨送给我的!”
“玉佩正面雕的是一株七宝琉璃塔的雏形,有七层,代表我们七宝琉璃宗!”
“背面……”
宁荣荣说到这里,忽然凄厉地笑了一声。
“背面右下角,用最小的刻刀,是不是刻了一个小小的‘清’字?”
“那是他的名字!”
“你说啊!”
“是不是!”
朱竹清的动作,瞬间僵住了。
她的指尖,下意识地抚过玉佩的背面。
在那个光滑温润的角落,确实有一个极小、极不起眼的刻痕。
是一个……
“清”字。
朱竹清整个人都僵住了。
玉清源……
真的是宁荣荣口中那个,被她退婚的“废物”?
这怎么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