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被刺伤的血洞,还在往外淌血。
这时被摁下的颈动脉,皮肤被割开,一丝血线,就这么映入了眼帘。
他是发了狠的,也当真下得去手。
愤懑的简童,被男人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一刺,也稍稍怔住。
难以置信望着面前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如果说,三年前,眼前这个男人将她送进去的时候,她快不认识他了。
那此刻,眼前的沈修瑾,她越发看不明白。
她知道,他向来狠厉,但,刀口对着他自己的时候,他依旧狠厉。
她真的快不认识他了,不……她已经不认识他了。
怔然间,男人沾着他自己鲜红血色的手,大掌攀上了简童的脸。
满手鲜红,斑驳的血色,将简童那张清瘦的脸,染得同样血色斑驳。
沈修瑾静静地摩挲着掌心下女人的脸,但每一次的摩挲,都引来简童一阵战栗的寒毛倒竖。
“不是要杀我吗?”
“怎么不往下刺?”
“就这点胆子吗?”
简童瞳孔缩了缩,迎着男人噙着一抹讥讽和从容的笑容,瞬间心里明白了……他是算准了她,吃定了她不敢真的刺下去。
简童清澈的眸子,渐渐染上了血丝,有道声音在心里不停地蛊惑着她:刺下去,刺下去。杀了他,一切就都结束了。
这一刻,思绪回归三年里牢狱里的点点滴滴。
一句一句恶意围拢,一张一张狞笑的脸,失去的肾,破相的面容,高压水枪下的惩罚……一切一切来源于那一句——
都是沈先生的意思。
都是沈先生的意思,都是沈先生的意思……这句话,在这一刻,侵占了简童身心,在简童的脑海里,循环播放。
她恨沈修瑾吗……三年里,或许她思考过。但,后来……
后来,她已经恨不起了。
记忆里,上一世的回忆里,出狱的时候,已经千疮百孔,满心满眼只剩下最后的奢望——去洱海,去替另一个更加年轻的生命,去替一个花样年华的少女,去还梦。
简童,刺下去,只要刺下去,一切就都结束了……心里,这道声音,仿佛有了魔力,蛊惑着她。
此刻
会议室里
简童的眼睛里,没有了沈修瑾,只有近在咫尺男人修长的脖颈,只有那隐隐跳动着的颈部大动脉。
喉咙干涩的痛着,但,就在眼前的颈部大动脉,对她有着绝对的致命吸引。
脑子是混沌的,暂时封存的,只听从心里那道越来越蛊惑的声音……女人执着玻璃碎片的手,以极度缓慢的速度,正在执行心里那道声音。
接近、贴着、戳破皮肤、陷入血肉,近了、近了,再进去一点……砰……颈动脉就会破裂,在她的眼前绽放赤红的血色烟花。
“我是阿刁,我是自由的鸟~”少女激昂的歌声,突然响起,是阿鹿特意录的铃音。
特殊标记独属于阿鹿的手机铃音,突兀地响起。
在这个充满肃杀的氛围里,独属于少女的清冽,和对生命对命运的冲撞……也冲撞得简童身子剧烈一颤,眼中木然和恨意退散。
那双原本已经浸染了死气的眼睛,渐渐清明,简童狠狠闭上眼,再次睁开的时候,双眸清透。
她扫了一眼眼前已经被她刺破的颈动脉,视线,最终落在了被她不知何时,抛弃在一旁桌子上的手机上。
随着少女清冽的歌声,手机在桌面上剧烈的震动着。
上一世她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最后的执念:去洱海,去替另一个女孩儿圆梦。
这一次,她还有阿鹿啊。
搁在男人脖颈上的手,有几分落下,她伸出另一只手,朝着桌面剧烈震动着的手机摸去。
下一秒
一只大掌先于她,飞快夺过桌上手机。
沈修瑾垂眼,迅速扫了一眼,只一眼,眼神冰冷,睨着简童,开口,声音已经冷得像冰:
“怎么,你很在乎她。”
简童心里一股危机感,顿时去抢:“还给我!”
男人把手一抬,手机高高举于头顶,低头,视线冰凉落在简童脸上,飞快抓住她一闪而逝的慌张焦急,心口骤然一顿。
举着手机的手掌,下意识地指骨用力。
此刻,沈修瑾不知自己为何发怒,只知道,即使是现在她恨得要对自己刀尖相向的时候……她如此愤恨自己的时候,这个叫做阿鹿的女孩儿,只需要一个电话,就能轻而易举扰乱她的心神。
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这莫名其妙冒出来的这个叫做阿鹿的女孩儿身上。
就好像,出狱后的简童,阿鹿是她的全部。
可是,简童不该是这样的。
简家的明珠,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