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了……
他心里自言自语。
突然觉得自己刚才多可笑,他竟然不明前因后果,只信了她推人这件事。
可他也再清楚不过,她,为何会始终戴着口罩啊!
“我……”夏薇茗眼中逼出泪花,小声解释:“我是真的因为担心你呼吸不畅,才……你的脸色当时真的很难看。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沈一脸色更难看,手指捏的作响:
“你这个女人怎么好赖不分,薇茗小姐都说了,是因为怕你呼吸不畅,她只是在做急救,不就是摘个口罩,就这种小事,你对她动手,你怎么忍心对一个关心你的人动手。”
“再说,不就是摘个口罩,怎么,你是见不得人吗,脸上戴着口罩啊。”
哈……见不得人……她为什么要戴着口罩?简童想笑,最终,却只是无比自嘲地化作一声轻笑。
一句“见不得人”,在此刻,在夏薇茗出现之后,变成了一把尖锐的利刃,插进简童的胸口。
像是打开潘多拉的魔盒,也像是多年隐忍的泄洪口。
阿鹿察觉她的不对劲,双手紧紧握住女人的手:“小童姐,没事的,没事的,阿鹿会一直陪着你。”
“是啊,我为什么要一直戴着口罩啊……我也想去问问。”
化妆间里,女人直立,垂着头,好似身上背着无形的大山。
巨大的悲愤,却充斥了身心。
她自嘲,唇边笑意愤怒也苦涩:“是啊,我要去问问。”
不知为何,萧珩望着那个女人,她很平静,她的语气也平静,但此刻,在萧珩的眼中,他看到了,一个戴着镣铐跳舞的女人。
如果,用书法形容此刻的简童。
她是奔放狂舞的草书,是疯狂崩溃宣泄中的边缘,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平静。
这一刻,萧珩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女人情绪颠簸崩溃的溃散。
想起自己刚才无关痛痒打圆场的话,他举步走上前:“小童,对不起……”
女人“唰”一下,侧身避开他,看也没看他一眼,就这么绕过他,朝着外头走去。
阿鹿追上去:“小童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女人往前走的动作,笔直,木然,也不停留。
“小童姐,你要去哪里……”
乔久风尘仆仆地赶过来,恰好撞见这一幕,拉住了追上去的阿鹿:
“小童不会有事,她一直是冷静理智的。”
“阿鹿,你要相信她,她……她一直将你保护得那么好。她……不会有事的,因为……她不会舍得你一个人。”
“她只是……可能……需要一点点独立的空间。”
乔久扭头,看向那道快走远的背影……陆童,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
相处那么久,她却知道,陆童,这个平时安静话少的女人,此刻一定有着,连她自己都无法控制的事情,必须去做。
不知为何,从那道消瘦的背影中,乔久读出了巨大的悲伤。
萧珩抬在半空的手,僵住,脸色,渐渐发白。
夏薇茗咬着唇,走到他旁边,柔柔说道:
“那个陆小姐,她……怎么了?为什么,她说的话,好奇怪,我听不懂。”
萧珩默然无声。
夏薇茗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
“萧先生,你是专门来看我比赛的吗?”
萧珩仿佛木偶人,一寸一寸低下头,深深看着朝他仰望,目含仰慕欣喜和信赖的夏薇茗,
缓缓地伸出手。
指骨分明的手掌,搁开了夏薇茗的手:
“夏小姐,人,要有边界感。懂分寸。”
这话,像是说给夏薇茗听的,也好像,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夏薇茗的小脸,瞬间煞白无比,垂下头颅之际,满眼愤恨阴狠。
她,就是简童。
即使,没有摘下口罩,夏薇茗偏执地认为,那,就是简童。
她不需要亲眼看到,她只需要认为,那,就是简童,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