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梁仁安只觉心肝一颤,自己握在箫管上的手指虽然没有碰触到祝廷师的玉指,却在借助这根箫管神奇的扣在了一起,不由一阵恍惚,心头怦怦狂跳,想要真个借机去碰祝廷师的玉指,终究还是鼓不起半分勇气,生怕唐突了佳人,终于还是讪讪收回。
祝廷师转过箫管看了两眼,见是一管北音洞箫,于是手指微掐,从亭外那飞瀑溅起的烟霞水雾中摄来一片,抹在箫孔上成膜,开始吹奏。
也不知她奏的什么曲,箫声似吟似唱、如泣如诉,那吟唱泣诉声连绵起伏、时高时低,有时高昂尖锐,有时低沉哀怨,直入心魄。
一曲罢,梁仁安喟然长叹:“今日始知龙吟寒潭之声何解,真天籁也!”
天色渐晚,日影西斜,山头上挂出金红的彩霞,祝廷师颔首,微微倾身,示意今日烹茶已罢、曲乐已奏,准备回舍间歇息了。
她将壶盏收起,又将那碎玉洞箫奉还,梁仁安原本还想坚持相赠,忽然看见箫口那若有若无的一点殷红,心下如遭雷击,“空”地一下,再也推不出去,将洞箫接过来紧紧握着不愿撒手。
然后又陪着祝廷师下山:“廷师请了,我小沩山多布阵法,容易迷了方向,在下为琴师引路。”
祝廷师回头:“那刘掌门……”
梁仁安道:“刘掌门是我颜师叔的客人,暂住槐花谷,离此不远,路也很近,不需在下送的。”
刘小楼道:“不必送,我自回去就是。”
目送两人下了三千尺亭,刘小楼又在亭中安坐片刻,便自行回去了,路上闲逛了两圈,倒也没有再刻意闯人家阵法布设的隐秘之地,安安稳稳回到颜述谷中。
原来这里叫槐花谷?怎么不见槐树槐花?
回到那间茅屋,在蒲团上安坐片刻,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谷中童子依旧不见身影,刘小楼只得在茅屋外生了个篝火,给这条槐花谷增添了一点光明。
不多时,便有人借着这点光亮到来,站在茅屋门前向里张望:“刘掌门当真简朴。”
来人头戴帏帽,身披轻纱,罩住内衬的杏黄小衣,露出胸前一大片白光,与下午时相比,少了几分清雅,更多了几分妩媚。
刘小楼“哈”了一声:“略微有些寒酸了,别见怪,我说去你那里,你说不方便,这可不怪我啊。进来吧。”
祝廷师进得门来,看着空荡荡的屋子,不知该往哪里坐,刘小楼扔出一件袍子,铺在地上:“哎呀,条件简陋,凑合凑合吧。”
祝廷师勉强坐下,忽然脸色微变,又站起身来,盯着地上的袍子,问:“法器?”
刘小楼随意道:“无妨的,坐。”
“什么法器?上阶的?”
“祝廷师见识了得,佩服,这叫落晖衣,护身用的……我这里没有蒲团了,凑合着先坐……”
祝廷师这才又坐下,然后打量着墙壁上挂着的一串珠子,这串子散发着蓝汪汪的荧光,将茅屋照亮。
她刚才进来时并不在意,世间有很多夜明珠都普普通通,稍微有些底蕴的世家宗门,都用得起,但如今自己屁股下面就是上阶护身法器,对这串珠子,她便感受不同了——努力感应着珠子里的灵力,所以就真的感受到了,那色泽、那光亮,像是……
“宝光玉蚌珊瑚珠?”
“啊?这珠子?”
“不是么?”
“不知道,东海一个朋友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