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许多帝王不便行的阴私事,林如海不会碰,也不屑碰。
所以隆化帝需要萧钦言,需要这把能钻进幽暗角落、替他清除一些碍眼之人的毒匕。
也因此,隆化帝能容忍萧钦言的贪婪,默许萧钦言的酷烈,皆因这把毒匕的锋刃始终对外,指向他需要剪除的枝蔓。
如今,这把毒匕的寒芒,竟淬着对他这握柄之人的杀意。
为了一己权位,为了压过林如海的风头,萧钦言竟敢勾结四王,将万里边关化作赌局,拿他的江山、他的威严当筹码。
那双曾为他罗织罪名、构陷忠良的手,此刻正将西海的烽火当作绞索,勒向他的咽喉。
隆化帝想起了萧钦言在乾清宫议政时,那张忧国忧民、力陈两线不可开战的沉痛老脸,每一个字都是精心编织的谎言。
那不是在为朝廷计,那是在为他萧钦言自己的首辅之位、为他阻拦林如海借北征崛起的私心铺路。
一股混杂着被愚弄的羞愤、被背叛的刺痛、以及帝王威严被蝼蚁践踏的暴怒,如同岩浆般在他血脉里奔涌。
隆化帝浑身发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那股几乎要破体而出的、将萧钦言撕成碎片的杀意。
喉间尝到了铁锈的味道,眼底充血,仿佛坠入了滚沸的血池。
隆化帝死死盯着地上那摊晶莹的碎玉残骸,仿佛那就是萧钦言被砸碎的脑袋。
金砖地面冰冷,他却感到五内俱焚,每一口呼吸都灼烧着肺腑。
这深宫之内,曾以为操控在手的棋子,竟反过头来,成了噬主的毒蛇。
夏守忠眼看隆化帝这般,吓得身体剧震,死死伏低,连呼吸都屏住了,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帝王之怒,伏尸百万。
他真切地感受到那倾泻而下的狂暴杀意,几乎要将这殿内的一切都撕成碎片。
“陛下!陛下息怒!息雷霆之怒啊!”
不过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夏守忠也顾不得害怕,额头在冰冷的地砖上磕得砰砰作响,声音带着哭腔和前所未有的尖利。
“陛下!万万不可!此刻万万不可动萧相啊!”
隆化帝胸膛剧烈起伏,赤红的眼睛死死瞪着夏守忠,那目光如同要将他生吞活剥。
“不可动?这个狗贼!他敢勾结外敌!他敢毁朕的江山!朕要将他碎尸万段!诛他九族!”
“陛下!”
夏守忠猛地抬头,额上一片骇人的青紫,眼中却迸射出孤注一掷的急迫光芒。
“陛下明鉴!西海烽火连天,十五万敌军压境,前线将士正在浴血!南安郡王此刻正率军苦战!朝廷两面开战,如同在万丈悬崖上走索!萧相……萧钦言虽罪该万死,但他毕竟还是朝臣之首,党羽遍布朝堂。”
“此刻若骤然动他,风声鹤唳,朝野必然大乱!若是影响到了两线作战的计划,我大乾危矣!陛下!社稷为重!大局为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