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思思撑着剑，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她胸前的衣襟，沾染着她自己的血迹，也混杂着敌人的血污。
一张俏脸苍白如纸，唯独那双眼睛，亮得惊人。
君天下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我的好妹妹，你似乎很不开心。”
君思思没有回答。
她只是默默地收起长剑，用剑鞘支撑着身体，转身，一瘸一拐地向着林外走去。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一股宁折不弯的倔强。
一道白影闪过。
君天下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三尺。
他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冷香，混杂着刚刚杀戮后还未散尽的血腥气，钻入君思思的鼻腔，让她一阵作呕。
“我救了你。”
“你不该说声谢谢吗？”
君思思终于抬起头，直视着他那双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眸子。
“我，不，需，要。”
她一字一顿，声音沙哑，却无比清晰。
“我宁愿死，也不要你救。”
君天下脸上的笑意，深了几分。
“还是这么孩子气。”
他缓缓抬起手。
君思思的瞳孔骤然一缩，下意识地想要后退，身体却因为伤势而不听使唤。
那只修长、骨节分明，宛如美玉雕琢而成的手，轻而易举地捏住了她的下巴。
君思思被迫抬起头，以一种屈辱的姿态，仰视着他。
“看着我。”
君天下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命令的口吻。
“对着我说，谢谢。”
君思思的身体在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
滔天的怒火与屈辱，在她胸中翻涌，几乎要将她的理智焚烧殆尽。
她的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嘴唇被咬出了血丝：“不，可，能。”
“呵。”
君天下轻笑一声。
“骨头倒是挺硬。”
他捏着她下巴的手指，微微用力。
君思思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就在这时，一股温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凭空出现，将君思思的身体向后轻轻一拉。
她只觉得眼前一花，便脱离了君天下的控制，落入了一个温暖而宽厚的怀抱。
一股淡淡的酒香，萦绕在鼻尖，瞬间驱散了那股令人作呕的血腥与冷香。
君思思回头，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来人一手提着酒葫芦，一手虚扶着她。
正是李由。
“我的徒弟，只有我能欺负。”
李由懒洋洋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君天下的耳中。
君天下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这句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并无一丝褶皱的衣袖，对着李由微微躬身：“见过李师叔。”
他的姿态无可挑剔，语气也非常的谦恭有礼，仿佛刚才那个咄咄逼人，强迫堂妹道谢的人，根本不是他。
李由瞥了他一眼，打了个酒嗝。
“你这小子，怎么回事？”
“大老远就听到你在这欺负我徒弟。”
君天下道：“李师叔误会了，我只是在和思思妹妹闹着玩呢。”
“闹着玩？”
李由挑了挑眉。
他话音刚落，君天下只觉得一股磅礴的吸力传来，身形完全不受控制地向前飞去。
下一刻，他的下巴，已经被一只带着酒气的大手牢牢捏住。
和刚才他捏住君思思的姿势，一模一样。
君天下的瞳孔，猛地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全身的法力下意识地就要爆发，却被一股更加浩瀚无边的力量死死压制，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李由将他的脸捏过来，凑近了闻了闻。
“你没有口臭吧？”
“……”
君天下整个人都懵了。
他预想过无数种可能。
李由会教训他，会警告他，甚至会出手伤他。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李由会问出这样一句话。
这算什么？
羞辱？
不，这比羞辱更甚。
这是一种彻头彻尾的，从骨子里的无视。
就好像一个大人，在逗弄一个孩童。
君天下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李由松开了手，仿佛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
“行了，看在你还算讲卫生的份上，拿一件宝物出来，给你师妹赔罪，这事就算了了。”
君天下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牙齿咬得嘴里都弥漫开一股血腥味。
“好。”
他从储物戒指里，摸出了一柄通体赤红的长剑。
长剑一出，周围的空气温度都骤然升高，剑身上仿佛有流光在火焰中涌动。
此乃圣兵赤阳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