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光透过简陋木屋的窗棂,斑驳地洒在地上。
李由眼皮动了动,慢悠悠地睁开。
“师父。”
门外传来周曌清冷又带着一丝恭敬的声音。
李由打了个哈欠,从硬板床上坐起身。
“何事?”
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还有那么点不耐烦。
“弟子准备了早膳,请师父用膳。”
周曌道。
早膳?
李由晃晃悠悠地起身,趿拉着鞋,推开了吱呀作响的木门。
晨曦微露,剑峰顶上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吹散了李由最后一点困倦。
周曌安静地站在木屋前,身姿挺拔如松。
她身前,一张临时用石块搭起来的“桌子”上,摆着两碟……东西。
左边一碟,黑乎乎的,看不出原材料,散发着一股难以名状的焦糊气。
右边一碟,黄澄澄的,勉强能看出是某种炒蛋,但形态过于奔放,更像是一滩凝固的颜料。
旁边还有一碗看不出颜色的粥,正幽幽地冒着热气。
李由的脚步顿了顿,眼神在那两碟“菜”上停留了数息。
这卖相,多少有点挑战他的心理承受能力。
周曌见他出来,清冷的眸子中似乎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师父,请用膳。”
她微微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李由扯了扯嘴角,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他拿起筷子,对着那碟黑乎乎的东西,犹豫了片刻。
最终,他选择夹向那碟看起来稍微“正常”一点的炒蛋。
一小块入口。
李由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咸。
非常咸。
咸到发苦。
仿佛是把盐罐子整个倒了进去,又加了点别的什么难以形容的调料。
他艰难地咀嚼了两下,喉结滚动,强行咽了下去。
周曌一直观察着他的神色,见他咽下,眼中光芒微亮。
“师父,味道如何?”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李由放下筷子,端起旁边那碗粥,试图缓解一下口腔里那股强烈的冲击。
粥,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味道。
就是有点……淡而无味,像是米汤兑了过多的水,还带着一丝生米的气息。
他默默喝了两口,才看向周曌。
“嗯,还行。”
李由面不改色,语气平淡。
这两个字,他说得异常艰难,几乎用尽了毕生的演技。
周曌闻言,紧绷的俏脸似乎柔和了些许,嘴角也微微向上扬起一个极小的弧度。
“师父喜欢便好。”
“弟子下次继续努力。”
她似乎很高兴。
李由心中却是一阵哀嚎。
还下次?
饶了我吧。
“好吃就多吃点。”
周曌指了指那碟黑乎乎的菜,又指了指那碟“夺命咸蛋”。
李由眼角抽搐了一下。
他深吸一口气,拿起筷子,视死如归般又夹了一小口黑色的不明物体。
入口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与焦糊味直冲天灵盖。
如果说刚才的炒蛋是咸到极致,那这个东西就是苦到怀疑人生。
李由强忍着没有当场吐出来,面部肌肉却不由自主地轻微抽动。
他迅速扒拉了两口寡淡的白粥,才勉强压下那股直冲喉咙的怪味。
“你怎么不吃?”
李由放下碗筷,看向周曌。
周曌摇了摇头,清冷的眸子注视着他。
“弟子看着师父吃便心满意足了。”
她的语气认真而诚恳。
李由:“……”
他竟无言以对。
这徒弟,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
“你也吃点。”
李由指了指桌上的“佳肴”,语气尽量平和。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不对,是独苦苦不如众苦苦。
周曌却是轻轻摇头。
“弟子平日都服用辟谷丹,早已习惯了。”
她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一粒晶莹的丹药,直接吞服下去。
李由看着她行云流水的动作,一时有些沉默。
合着就我一个人在渡劫?
这顿“精心准备”的早膳,李由最终还是在周曌殷切的目光下,硬着头皮解决了一小半。
代价就是,他感觉自己的味觉系统可能需要重装一下了。
用过早膳,周曌收拾好“餐具”——其实就是两块石板和一只粗陶碗。
她走到李由面前,神情肃然。
“师父,弟子想向您请教剑法。”
她的眼中燃烧着渴望的火焰,昨日丹药带来的激动尚未完全平复,此刻又添了对力量的迫切。
李由斜靠在木屋的门框上,懒洋洋地瞥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