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院门口传来张翠花的声音,她探着头往里看。
脸上带着点看热闹的笑意:“陆大娘,您来了?这陆营长媳妇这阵子是挺闲的,天天躺炕上,不过她倒真帮战士们做了不少事,就是……有点费东西。”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陆母更气了:“你看看!连邻居都知道她费东西!儿啊,你今天就跟我保证,让她少折腾,多干点实在活!”
凌安安靠在枕头上,眼泪掉得更凶了。
她明明是想帮战士们,却被婆婆说成败家娇气。
张翠花还在旁边添油加醋,她觉得委屈得不行,肚子也隐隐有点发紧。
陆宴见状赶紧扶着她的腰,对着陆母说:“妈!安安怀着孕,不能气!有话咱慢慢说,您别这么说她。”
接着又回头瞪了张翠花一眼:“张嫂子,没事您先回去,我们家事自己处理。”
张翠花撇了撇嘴,没再说话,却没走,站在院门口继续看。
她倒要看看,陆母来了,凌安安这娇气小姐的日子还能不能过下去。
陆母见凌安安脸色发白,肚子还在动,也有点慌了,却嘴硬:“我也不是要骂她,就是让她别太娇气,咱陆家的媳妇,得能吃苦!”
可凌安安的肚子越来越紧,她攥着陆宴的手,声音发颤:“陆宴……我肚子有点疼……”
陆宴心里一紧,赶紧喊:“李嫂!帮我去叫李医生!安安好像要生了!”
“别……别去……”凌安安咬着牙缓了缓:“是假性宫缩,医生说过,情绪太激动了就会这样,没事的,一会就好……”
陆母看着凌安安发白的脸,手里的包袱“啪”地掉在地上。
这时也慌了神:“咋……咋就要生了?我不是故意气她的……”
凌安安靠在陆宴怀里,眼泪还在掉,却有点哭笑不得。
她怕了半天的“恶婆婆”,好像也不是真的坏,就是嘴硬。
陆母慌完之后,像是刚听见刚才凌安安说的话,瞬间松了一口气。
嘴上却还硬:“你看看你,一点气都受不得,以后怎么当咱陆家的媳妇?”
可脚却往炕边挪了挪,伸手想去摸她的肚子,又缩了回去。
她其实也慌,就是要强拉不下脸软下来。
陆宴见媳妇缓过来了,扶着安安慢慢躺下,给她盖好被子:“你别说话,好好歇着,我去给你倒点温水。”
又对陆母说:“妈,安安真不能气,医生说假性宫缩多了对宝宝不好,有话咱等她缓过来再说,行不?”
陆母看着这个城里儿媳妇发白的嘴唇,终于点了点头。
却还是小声嘀咕:“等她缓过来,我还是得跟她说说,咱农村媳妇没这么金贵,该干的活还得干……”
陆大华这时凑到炕边,看着凌安安肚子上的小被子,小声问:“二婶,弟弟在里面会疼吗?”
凌安安摸了摸他的头,眼泪还挂在脸上,却笑了笑:“不会的,弟弟很乖……”
下午吃完饭,陆宴很是不放心的去部队训练去了,走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的。
下午午睡的时间,凌安安刚靠在枕头上歇着。
就见陆母在屋里转来转去,目光总往炕尾那只凌安安把结婚的消息写信回去时,爸妈给她寄过来的陪嫁箱子。
皮箱上面还嵌着个小铜锁,是上海老字号店里买的。
陆母转了两圈,终于忍不住走过去。
嘴里嘀咕:“城里媳妇的陪嫁,准是藏了不少金银首饰,不然咋锁得这么严实?”
她想起老家邻居娶媳妇,陪嫁的箱子里全是银镯子、金戒指,光想着她心里更痒,伸手就去掰铜锁。
指节用得发白,“我儿娶你花了不少钱,这箱子里的东西,也该有咱陆家一份!”
“妈!您干啥!”凌安安原本是闭着眼睛的,听见动静,吓得一下子坐起来。
挺着孕肚,挡在皮箱前,眼睛发红:“这是我娘家的陪嫁箱!里面全是我爸妈给我的东西,您翻我的娘家东西,经过谁同意了?”
她的手紧紧护着箱子,肚子因为动作太急,又隐隐发紧,可她半点不敢让。
这箱子里都是她的念想,还有她从小到大的照片,绝不能让婆婆随便翻。
陆母见她突然冲过来的样子一愣,手还停在铜锁上。
随即又硬起头皮,站起来,嗓门又大了:“我翻咋的?你是我陆家的媳妇,你的东西就是我儿的东西,我儿的东西,我当妈的还不能翻翻?”
“不是!”
凌安安抹了把眼泪,声音带着哭腔:“箱子里每一件东西,都写得清清楚楚,是我爸妈给的陪嫁,跟陆营长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我嫁过来带的陪嫁,是我娘家的心意,不是陆家买的!”
她边说边摸出个小本子,翻开里面夹着的陪嫁清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