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崇礼犹豫了一番,却还是不打算隐瞒着。
“贺家有利用职务之便贩卖私盐之嫌。”
“可历来掌管盐运的,都不干净。盐运使的官职不高,却是人人争抢的肥差。”
“你说得没错,只要不过分,朝廷对这些事向来是睁只眼闭只眼的。”
“那贺家此次为何……引起了注意?”
姜明欢没说破。九王爷昨日突然到访,想必也是为此事而来。
沈崇礼眸色冷沉,重重叹了口气。
“贺家不仅私下运盐买卖,还垄断了通往多个地方的盐路,百姓不得不从他手中购盐,但价格比朝廷给的多出三成不止。这些应该是交由贺怀谦亲自执行。”
说着,沈崇礼看了眼姜明欢,似是在顾虑她与贺家的往来。
“另外,最近靖州、沅州一带有许多良民被流寇掳走,且常常是拖家带口,连孩童也不放过。这些失踪的民众,曾在金江池边短暂出现过。”
金江池,是京中贵眷常用来停泊私家游船的地方。
贺家画舫造价不低,但空间并不大,不便用来运输重物。
那日画舫底下的,难道是活生生的人?!
姜明欢没忍住面露惊讶。
想起前世沈家的惨状,她深吸了一口气,郑重道,“贺家若真胆大包天至此,只怕背后还有不少手段。外祖父,此事暂无确切证据,您不要与贺家直接对峙,千万保重自己。”
贺家为除异己,手段毒辣。或许,前世自己的惨死,也不全是为给林姝儿让位。
那时身边亲近之人相继离世,姜明欢不是卧病在床,便整日窝在藏书阁。
一日,她正在书架间徘徊,想寻一本最新的诗集看看,却撞见贺怀谦从满是灰尘的顶层角落里拿出本古籍。
贺怀谦并不知她也在藏书阁中,注意到她时,惊愕不已,转又将她狠狠斥责了一番。
过两天,她便被烧死了在自己的院子里。临死前,她仿佛还听见贺怀谦喃喃自语,“别怪我,欢儿,只怪你太不听话。”
那时她只以为,贺怀谦是为了替林姝儿出气,才对她下次狠手。
现在想来,只怕是那古籍里有什么关键。
能让贺家身败名裂的关键。
沈崇礼见姜明欢这副小脸紧绷的认真模样,有些想笑。
他斜斜睨了一眼道,“你与贺家那小子向来亲厚,怎么对我说起这些?”
姜明欢想起自己过去的那些举止,只觉得抓心挠肝,尴尬无比。
尤其是在长辈面前。
她强装豁达,扬起脑袋,“我早已看清贺怀谦的真面目,只是如今还不敢轻举妄动,只好继续与他虚与委蛇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