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屋子中央,对着王氏,盈盈一拜:“女儿给母亲请安。母亲万福。”
王氏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她,不发一语,想用这种沉默的威压让她难堪。
程锦瑟并不慌张,就这么亭亭立着。
一旁的张嬷嬷察觉到气氛不对,轻轻咳嗽了一声,低声提醒:“夫人……”
王氏这才如梦初醒般,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坐吧。”
程锦瑟依言落座,脊背挺得笔直。
王氏端起茶盏,用杯盖撇了撇浮沫,却没有喝,一双厉眼始终没有离开程锦瑟的脸。
“如今离你大婚之日,已不足七日。你诸事可都准备妥当了?陪嫁的丫鬟,可选好了?”
程锦瑟垂下眼帘,恭顺地回道:“回母亲的话,都已妥当了。女儿打算带着柳嬷嬷,和……我生母当年留下的四个丫鬟一同陪嫁。”
她故意模糊了新买丫鬟的来历,只强调是生母旧人。
王氏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你生母留下的那些,都是老人了,怎比得上府里这些年轻机灵的?为何不从府里挑几个得用的人带去?”
程锦瑟抬起头,直视着王氏,声音里带着孺慕与哀思。
“这是女儿生母的遗愿。她当年曾说,希望她们能亲眼看着女儿风光出嫁。锦瑟不孝,不能时时在母亲膝下承欢,唯有此事,万万不愿违背她的心意。”
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又将过世的吴氏抬了出来。
王氏被她堵得一口气憋在胸口,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只强扯出一抹僵硬的笑。
“罢了,罢了。我知你是个孝顺孩子,你母亲虽去世多年,你依旧时时记挂在心,这是好事。既然你都定好了,便随你的心意吧。”
她话锋一转:“今日叫你来,主要是为着另一桩事。”
“你妹妹锦婉的婚事也定了下来,是吏部赵尚书家的二公子,与你同一天出阁。只是这婚期定得实在仓促,许多事情都来不及筹备,尤其是你妹妹的嫁妆,还缺着不少大件。”
王氏说到这里,放下茶盏,摆出一副慈母的姿态,声音也放软了许多:
“锦瑟,母亲今日也是舔着老脸跟你开这个口。你如今,不仅有你生母留下的那份十里红妆,还有辰王府送来的聘礼,更有宁贵妃娘娘的添妆,嫁妆之丰厚,在整个京城都是数一数二的。”
“你妹妹就没你这么好的福气了。母亲想着,你手里如今也不缺这些,可否……将你生母嫁妆里的那几个田庄和铺子,匀给你妹妹做嫁妆?”
“那些庄子和铺面,平日里也都是我在打理,一年到头的盈利并不算多,你嫁入王府后,要操持的是王府的中馈,怕是也无暇顾及这些俗务,接过去反倒是给你平添负担。不如就此留下,也全了我们母女姐妹的情分。”
“再者说,前些日子,你与锦婉之间有些不愉快,你也合该……补偿她一二,不是吗?”
好一个“舔着脸开口”!好一个“增添负担”!好一个“合该补偿”!
程锦瑟蹙起秀眉,万分为难地道:“母亲……家里有难,女儿作为程家的一份子,自是愿意帮忙的,只是……”
她欲言又止,抬头怯怯地看了一眼王氏,才继续用细弱蚊蝇的声音说道:
“只是……只是女儿愚钝,前几日想着,辰王府那边或许要提前入库存录,便……便斗胆将嫁妆的礼单,提前送到了辰王府,交由王府内务府的管事查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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