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想象中皇权跌宕的血雨腥风不同，大郦短期内的这两次皇权更替，基本都没什么伤亡。真的要算下来，最惨烈，大约就是宁津的那一场屠村了。
老皇帝确实是个好皇帝，知人善用，不猜忌不鸟尽弓藏。培养继承人，平衡朝堂内外殚精竭力。这次的变故，严格地来说就是他为继承人扫除障碍的一场戏。戏里唯一真实的，就是老皇帝自己的身体了。
重阳节，皇宫。
三皇子的依旧是病恹恹的样子，他坐在雕花的椅子上，身上裹着厚厚的披风。除了偶尔咳嗽一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皇后站在他旁边，脸上的淡漠疏离如出一辙。
皇上又吐了一口血，四皇子在床前几经哽咽，眼眶红红地抓着老皇帝的手。下方的内阁大臣也纷纷红了眼眶，太医们紧张得不行。连下方押着的二皇子，眉宇间都闪过担心。
除开玉玺和诏书，二皇子本来也不想弑君弑父。老皇帝是个好皇帝，也算是个好父亲。虽然有偏心，但是对别的孩子也不是不闻不问。
“先把二皇子压下去，不得伤他性命。老四你去处理后面的事情，其余的都退下吧。”
“皇上，”
“父皇”
“去吧”老皇帝又咳嗽了一声，“朕的身体朕自己知道，还有好一段时间呢，放心吧。”说着他闭眼吸了口气，看了看毫无留恋走在最前方的皇后三皇子，把人叫住了。
“皇后和三皇子留下。”
皇后满脸不情愿地留下了，三皇子站在一旁，脸上看不出情绪。寝殿里只剩下他们三人，大郦朝最尊贵的三个人，本来是该最亲密的一家三口，此时却是相顾无言。
到底还是皇后最先沉不住气，“不知陛下单独留下我们母子，所为何事。”
“咳、皇后，元晟，你们就没有什么想和朕说的吗？”老皇帝的眼里有痛苦闪过。
“说什么？”皇后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是要臣妾夸陛下圣明吗？一切尽在陛下掌握之中，镇国将军假死，整个镇北军都配合皇上演戏，总算是让英国公按捺不住露出了狐狸尾巴。”
“陛下忌惮英国公多年，如今连根拔起，确实英明。不过是又折了一个儿子而已，想来陛下也是不在意的。”
听到这里，皇上心里一梗，又吐了一口血。想到死去的大皇子，皇上心里怎么会不难过。他一共就是四个儿子，谁知道老二会毫不犹豫地对老大痛下杀手。连关押折磨这个步骤都没有，但偏偏这事也有他的关系。
“母后。”三皇子开口。
三皇子一开口，皇后就立即闭嘴了。皇上自己擦掉嘴角的血迹，看着一旁的三皇子，只见他脸色比自己一个时日无多的人还苍白，寂静的寝殿里的，他的呼吸声最重最急。
还有刚刚被押进大牢的二皇子，想到这里，老皇帝又是一阵心痛。
“元晟，你也没有什么想对父皇说的吗？”老皇帝看着他唯一的嫡子。
“父皇，您身体不好，好好歇着吧。”说着他弯腰给皇帝掖了下被子。“父皇，儿臣和母后就先告退了。”
“唉~~”老皇帝看着自己的发妻和嫡子叹气。十多年了，自从当年三皇子中毒后没过多久，皇后和三皇子对他就是这个态度。
“元晟，父皇对不起你。不论你信不信，父皇当年，是真心要立你为太子的。”即使心里有小小的遗憾，觉得四皇子更适合这个位置。但三皇子同样优秀是真，更名正言顺也是真。
但就是这一点点的小遗憾，让他对三皇子的关注少了一些，对四皇子又存了补偿的心思。才会让勘破他心思的柔妃，有机会对三皇子下手。
“我信。”
“........”
没有质问，没有责怪，反倒让皇上满肚子的话无从说起。但他又不甘心，死死拉住三皇子的衣角。
“父皇，就这样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问呢？”
“我是中宫嫡子，外祖父在时，总要我对待兄弟姐妹们的时候要和气，毕竟谁也越不过我去，就更不必仗势欺人。”
“舅舅手握穆家军，却从不站队，不插手立储一事。他也觉得，谁也不能越过我去。”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我是父皇唯一的嫡子，听话懂事聪慧，父皇应该是最疼我的，谁也不能越过我去。”
“可是事实却不是这样的。仿佛谁都能越过我去。当年下毒的事情我知道和父皇没有关系，我也相信您当时是真的下了决心立我为太子的。”
“那你？”老皇帝不解。
“让我真正难过的，是父皇您的态度。”三皇子想起自己身体刚刚好转一些时，背着皇后宫女偷偷去找皇帝。他还记得他当时想和皇上说的话。
“我当时想和您说什么呢？我想说让您不要难过，就算我好不了了，不能做太子，但我活下来了，也还可以一直陪着您。您还可以立别的皇子，他们也都不会欺负了我去，以后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