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冯思昭很少这样直接的否决她，“青柠已经形成它的读者市场，如果你忽略读者的意见，那么这个市场就一定会被读者抛弃。”
“但我觉得有这样的作品加入，是和同类型网站甩开差距的机会。”夏梵的思想豁然开阔起来，“无论是小说、漫画、还是音乐，许多人的初衷都是‘如果我的梦想不能养活我，那么我愿意挣钱养活它’，而我们能提供的，或许不是最多的稿费，但却是能在这个金字塔行业能让你走到高处的资源，你说在两者的集合下，青柠漫画能否脱颖而出？”
冯思昭仍然认为太过理想化，甚至有点像痴人说梦，并不应该从夏梵这个有丰富编辑的老编辑嘴里说出来。
“你或许可以找许真商量一下。”她是劝不住夏梵的，只能寄希望于许真，希望他不会是一个善于幻想的理想主义者。
夏梵心里有想法，紧跟着就回去拟定方案和企划书，也将邮箱里几百个投稿作品逐一点开审阅。但凡在她这里过了审核的作品，就会把缺点、优点和读者口味迎合度做分析比较，没做多少，已经是晚餐时间。
冯思昭催促她到餐厅，被三言两语糊弄过去，等忙活完的时候，已经过了晚上十点，她迫不及待地抱着笔记本电脑去找许真，想把方案拿给他看。
许真和她在同一楼层，找他特别方便，敲开许真的门，正准备说话，却被眼前的一幕，搞得不知如何示好。
他的房间里坐满了人，除了校园组的编辑，其他组的编辑和漫画作者都在，大家有说有笑的，热火朝天，但一见她来，气氛顿时降至冰点，全场鸦雀无声，空气中弥漫着极为尴尬的气息。
许真疑惑地让开身，“进来啊。”
就算效率如她也觉得此时不是一个适合谈工作的好时机，将电脑藏到身后，“我就想问你看见思昭没有？”
“她好像跟可乐他们去何欢房里了，怎么了？”
“没事，”她神色如常，“我去找她。”
“哦，我们正准备去唱歌，加上他们一起吧，大家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该好好放松一下不是吗？”
可她完全放松不下来。
她微微一笑，“行，我先找她们，待会儿再来找你们。”
一听她要却唱歌，大家相互交换眼色，流露出极为不情愿的神情，夏梵当然也不会蠢到真的去找他们，只是不想拂许真的面子。许真也不知道是真不知情还是故作无知，满脸真诚：“那待会儿我给你发地址。”
她转身便走。
“哟，夏梵！”突然的，不远处的走廊拐角处传来一个男生激动的声音，夏梵闻声望去，登时愣在了原地。
拐角处站着一群人，全是以前幻想漫画的编辑，叫她的人是小七，从实习生到成为独当一面的组长，都是她带出来的。
其他人显然也看见她了，但不想让她难做，选择视而不见，偏偏小七要把这张纸捅破。
他不顾众人的拉扯冲上前，当着青柠漫画所有编辑和漫画作者的面抵在夏梵面前，“我正愁去哪儿找你呢，你知道吗？你走了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加过班了。”
“小七，小七。”后面的男生上前，挡在他俩中间，一个劲将他往后推，挤出笑容解释道：“梵姐，你别管他，他喝醉了。”
“让开！”小七生的高大，一把就将挡在面前的男生拉开，直面夏梵：“我没喝酒，我就想跟你说一句，做人啊，别太夏梵。你去问问，业内谁有你要求高啊？结果呢，还是被人骂上热搜，连带着作者都跟你一起丢人。”
夏梵始终面带微笑，鼓励他继续说。
“小七！”其他人急得想去捂他的嘴，夏梵一把抓住伸向小七的手，点头示意他不要停。
“你真的让人很辛苦。”小七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把自己面前一带，许真脸色微变，想出手去阻止，但他又自觉地松开手：“你离开的那一天，我们高兴的放了一晚上的鞭炮。”
他没有说，但是所有人都听明白了。
放鞭炮，送瘟神。
“那我走后，你们有很开心吗？”她表情始终不变。
“当然啦，你在的时候什么都舍不得花钱，孔姐一接手，什么排面都给我们安排上了，你在幻想漫画那么多年，参加过年会吗？”
夏梵低头浅笑，棱角分明的侧脸在灯光下浮现出一丝温柔，乔云一不知不觉走到人群最前面，暗自攥紧了拳头。
“小七。”她缓缓抬起手。
所有人都以为她要动手打他的时候，她的手掌却落在他的头顶，轻轻一揉：“我什么都没参加过，但也并没有觉得遗憾。”
小七盯着她，脑海里闪过的全是加班时，她自己掏腰包帮大家订饭、买奶茶的样子，以及她穿着贴身的高领毛衣，抱着双臂站在昏黄的落地灯前问：以后会变好的吧？
眼神茫然，第一次流露对未来的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