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感觉到身旁男人投来的、灼热的视线。
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装着早餐的塑料袋。
一个多小时后,车子驶入了太平乡石桥村。
村子比曲元明想象中还要破败。
泥土夯实的墙壁,灰黑色的瓦片。
车子停在村委会门口。
两人下了车,引来了不少村民探头探脑的注视。
曲元明向一位扛着锄头的老乡打听刘强的住处。
老乡用手指了指村子最东头,一栋孤零零的砖瓦房。
“找刘强啊?喏,就那家。”
两人走到那栋房子前。
院门是两扇破旧的木板,虚掩着。
院子里晒着一些干菜,角落里堆着农具。
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正蹲在地上。
给一辆老旧的二八大杠自行车上油,满手都是黑乎乎的机油。
他听见脚步声,抬起头。
“你们找谁?”
曲元明上前一步。
“请问是刘强大哥吗?”
“我就是。你们是……”
李如玉走上前。
“刘强大哥,你别紧张。我们是县里来的,我叫李如玉,这是我的同事曲元明。”
“我们来,是想跟你打听一下你弟弟刘根的情况。”
听到刘根,刘强壮站起身。
“我弟?他都失踪多少年了……你们……你们是公安?”
李如玉点点头,指了指院里的小板凳。
“能坐下聊聊吗?我们就是想了解一些情况,或许……能帮到你。”
刘强犹豫了。
九年了。
除了最初那阵子,再也没有人提起过刘根。
这个名字,已经快要被所有人遗忘了。
“……进来吧。”
他把两人让进屋里。
屋内的光线很暗。
墙壁被烟火熏得发黑,家具寥寥无几,却都擦拭得很干净。
最显眼的,是墙上挂着的一张黑白遗像。
刘强倒了两杯水。
“家里穷,没啥好招待的,喝口水吧。”
李如玉轻声开口。
“家里……就你一个人?”
“我老娘前几年走了。媳妇嫌穷,跟人跑了。就剩我一个。”
“对不起,提起你的伤心事了。”
这句突如其来的道歉,让刘强愣住了。
他接触过的干部,哪个不是板着脸,拿腔拿调?
像这样跟他一个泥腿子道歉的,这是头一个。
“没事,都过去了。”
他摆摆手,态度软化了不少。
“刘大哥,我们这次来,就是想重新查一查刘根失踪的事情。九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总得有个说法,你说是吧?”
曲元明的话,戳中了刘强的痛点。
是啊,总得有个说法。
这些年,他不是没想过,可他一个农民,能有什么办法?
“我那个弟……命苦。”
“当年在县里的厂上班,本来好好的,说没就没了,厂子倒了,他就成了下岗工人。”
“那阵子,他整天愁眉苦脸的,在县城到处找活干。后来,不知道走了什么门路,说是去城西那个盖了一半就停工的烂尾楼,帮人看管建材。”
曲元明在一旁静静听着。
手里的笔在笔记本上记录。
“那活儿其实就是个闲差,工钱也不多。”
刘强继续回忆。
“可就在他失踪前几天,他回了一趟家,整个人神神秘秘的。”
“他说什么了?”
曲元明忍不住追问。
“他拉着我,悄悄说,他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
“我问他啥事,他就是不说,只说这事要是成了,他就要发大财了!以后让俺娘,让全家都过上好日子!”
说到这里,刘强狠狠地将烟头摁在地上。
“我当时还骂他,让他别做白日梦,踏踏实实干活。谁知道……谁知道那是我最后一次见他……”
汉子的声音哽咽了。
李如玉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发大财?他有没有说,具体是怎么发财?”
“没有!”
刘强摇头。
“一个字都没透露。”
“那后来呢?”
李如玉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他失踪之后,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有……有一笔钱。”
“钱?”
“对,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