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司赫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又看了看倚着门框的邝野,“我眼睛是不是很肿?”
“是,”邝野手还提着一冰袋,“你敷会,时间来得及,一会骑车带你去。”
司赫反应有些迟钝,“骑车去?我坐哪?坐筐里吗?”
“有个屁的筐,坐前面杠上。”
“……”
快来个神仙姐姐救救你吧。
换座的那几分钟司赫并没有感觉到多震惊,昨天的烦闷情绪一直在拉长,掩盖住了现在的喜悦,见她闷闷不乐,手里捧着一本书的邝野率先开了口:“心情好点了吗?”
“还好吧,”司赫拿出英语卷子平铺在桌上,胳膊叠在一起躺下,“我睡会,她来了叫我。”
“我知道你现在烦,但是你这个英语成绩上不去我比你还烦。”
邝野说话大多数都是直来直去型,英语成绩死死拽着她,眼瞅着在线上晃悠,能不急吗?口气自然就凶了点,小姑娘被抄了作品本来就委屈,再说,谁不想要成绩好点,那她精力都放在数学上了,哪有多余的放在英语上。
回家的路上,邝野也不知道中了哪门子歪风,一句话也不和她说,司赫更不想跟他搭话。
就这么别别扭扭的走了一路。
直到走到胡同拐角,司赫忽然朝着反方向走,“我今天想回家静一静。”
邝野把人一下提了回来。
“你自己回去我不放心。”
在邝野眼里,她现在完完全全就是个易碎体,外加总是觉得她一天不着四六,下课跟陆倩琳说笑,或者跟同学扯两句,那些艺术上的高光点,和这些相比起来好像不堪提起,当然这些只是在某些人发疯的时候。
“你别逼我了!”
司赫喊完就忍不住哭了,用手腕抹了一把眼泪,转身执意往自家走。
邝野站在原地叹了口气,快步几步,拽着小姑娘的手腕把人给扽了回来,司赫想着甩开,可被邝野摁住了后脑勺,“我错了。”
沙哑的声音盘旋在她上方。
话音刚落,脖子就被人勾住,软乎乎的小团子贴了上来,姑娘埋在他胸口,撕心裂肺的哭了好一会,眼泪和鼻涕几乎都黏在了他身上,湿漉漉的。
“好好的话不会说啊?凶什么凶。”司赫嘟囔道。
邝野忽然没了脾气。
一切都刚好。
墙角的那一株嫣红的山茶花开得静悄悄。
少女轻轻抱着他,泪眼汪汪的,但眼尾又噙着笑。
少年低头,抚摸着她的头发,不再辩驳。
随便了,她开心就好了。
邝野从兜里拿出手机,把早已经熟烂于心的电话号码输入进去,随后切换成了视频,“跟你讲个事,好事。”
司赫擤了两下鼻子,“你说吧,我听着。”
“节目组发声明,排名第一的演奏者失去此次比赛资格,明令禁止近三年不得参赛,第二名演奏者司赫,补位第一,演奏曲目为——”
司赫摇头,“可是跟我已经没有关系了。”
刚好有路过买气球的,司赫发现他没接话,等再转头,看见邝野的时候他牵着个气球,样子有些滑稽。
“给你了。”
之后讲卷子,邝野耐心了许多,但也有脾气暴躁的时候,因为实在觉得这丫头其他学科一点就通,唯独英语教不会,英语字母单列出来都认识,组合在一起就不行。
这天,司赫把邝野给她圈出来让她做的英语卷子放在他桌上等他回来检查,人就匆匆赶回去收拾东西洗澡准备睡觉了。
衣服刚脱,心情愉悦哼着小曲儿往床边去,拎起睡裙往身上套的一瞬间。
“咔嚓。
门开了,伴随着邝野不耐的声音:“这道翻译题不是教过你吗?还不到24小时你怎么又错,咱能不能——啊不好——”
“意思”两字还没说出口,入耳先是尖叫一声,没等倒退一步关上门,迎面而来一击的是枕头。
“你他妈有病啊!”
邝野这才反应过来,忙别开眼,竟有点局促:“我——”
又一个枕头。
邝野疾手快“砰”关上门。
枕头应声落地。
邝野回到自己房间,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下去,人注后仰,手撑了撑额头,表情极其懊恼地发出一声低沉地“呃”。
刚真是没办法了,教了两三遍的,就差找个记忆面包印上去让她吃了,急到连进门前最基本的礼貌都忘了。
靠在椅子上静思三秒,脑子依旧混乱,画面依旧——过于色/情,静不下心。
真的静不下来。
他睁眼,低头揉揉后脖子,人十分浮躁,又猛地从后脑勺往上搓了把头发,耳后泛红,低骂:“操。”
寒冬腊月,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