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耀阳刚钻进轿车,手机就响了起来。
看到来电显示,他心脏猛地一缩,接听之后,还没等他“喂”出声,对面就传来他哥哥赵刚暴怒的咆哮声。
“赵耀阳!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我……我怎么了哥?”赵耀阳被骂得头皮发麻,完全懵了。
“还他妈问我怎么了?”赵刚的声音几乎要掀翻车顶,“你知道刚才许怀瑾是怎么跟我汇报的吗?”
“他客客气气,说感谢你赵副镇长的‘耐心指导’,让他‘深刻认识到历史遗留问题的复杂性’和‘顾全大局的重要性’!”
“所以为了‘不给领导添麻烦’,他决定‘主动克服困难’,放弃村西荒坡的扩建项目,另行选址!”
“还说这完全是遵循你赵副镇长的指示精神!”
“他……他妈的……”赵耀阳瞬间脸色煞白,冷汗就下来了。
他万万没想到,许怀瑾黑状告的如此狠辣,把所有责任和屎盆子,全都结结实实扣到他赵耀阳头上了!
“真是废物!连个村官都拿捏不住!”赵刚气得声音都在发抖,“我要的是工程尽快动工,要的是政绩!不是让你去跟一块破地较劲!”
“现在倒好,他占尽了道理和道德高地,还要跑去开发老河滩!”
“项目要是黄了,你告诉我,外面会怎么说?”
“是我赵刚不支持扶贫工作?还是你赵耀阳无能透顶,逼走投资,逼停项目?嗯?我的脸往哪搁?”
“我让你给他施压,没让你这个蠢货把刀把子递到他手里!”
“三天!限你三天之内,必须让许怀瑾乖乖回去用村西那块地!”
“要是这事最终搞砸了,你这个副镇长也别干了,直接他妈的给我滚蛋!”
啪嗒!电话被狠狠摔断,忙音像针扎一样刺激着赵耀阳的耳膜。
赵耀阳握着嘟嘟作响的听筒,面如死灰,僵在原地,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在车内回荡。
前排的司机和坐在副驾驶上的张健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车内的空气凝固得令人窒息。
良久,赵耀阳猛地抬起头,死死盯向李解元村的方向,眼中尽是怨毒,最终被一种屈辱的决绝取代。
他知道,这一次,他必须低头了!
第二天一早,赵耀阳的车子罕见地直接开进了李解元村村委会院子。
他一下车,脸上就堆起了极不自然的笑容,手里还拎着两盒包装精美的“明前龙井”。
许怀瑾正在和村干部开会,见赵耀阳进来,只是抬了抬眼皮,语气不咸不淡的说道:“哟,赵镇长?真是稀客!”
“今天刮的是什么风,把您这尊大佛吹到我们这小庙来了?”
其他村干部相互交换着眼神,嘴角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
赵耀阳脸上臊得通红,但还是硬挤着笑,“怀瑾啊,你看你,咋还说上气话了!”
“我今天是专门来……是来现场办公,为咱们村合作社解决实际困难的!”
他把茶叶放在桌上,搓着手,姿态放得极低,“经过镇党委的连夜紧急研究,并且请示了县里主要领导的意见,村西头那块荒坡地的历史遗留问题,已经有了明确的指导意见!”
“那块地,性质清晰,就是村集体财产,必须优先保障合作社的扩建项目!”
“谁再敢在这件事上制造障碍,就是跟镇党委政府过不去!”
他这话一出,会议室里的人都愣住了!
这还是一向飞扬跋扈的委员副镇长赵耀阳吗?
这变脸速度,怎么比翻书还快!
许怀瑾心中冷笑,面上却故作惊讶,“哦?是这样吗?”
“可赵镇长您之前不是再三强调,那是历史遗留问题,复杂得很,需要反复研究论证,急不得,也快不了!”
“这突然又说没问题了……我们这心里,实在有点没底啊!”
“还是稳妥点好,我们就开发老河滩算了,慢是慢点,但省心!”
赵耀阳被这番话噎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却只能干笑着,“误会!都是误会!”
“这样啊……”许怀瑾拉长了声音,慢悠悠地喝了口茶,“可是赵镇长,我们理事会已经初步决定,还是开发老河滩地更稳妥,免得以后再出什么幺蛾子。”
赵耀阳一听就急了,差点给许怀瑾作揖,“别别别!怀瑾同志!算我求你了行不行?”
“我承认,之前我工作方式有点急躁,考虑不周,我向你,向理事会道歉!”
“但项目不等人啊!菌棒等着下地,县里等着看成效!这关乎全镇全县的扶贫大局,可不能意气用事啊!”
“村西那块地,位置、面积都是最合适的!所有手续我亲自督办,我打包票,绝不再出半点纰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