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最后一车污泥倒在村西头的荒坡上,许怀瑾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宿舍走去。
刚拐过村头巷口,王大娘家斑驳的木门突然“吱呀”开了一条缝,一个干瘦的身影闪了出来,不由分说把一个热乎乎的物件塞进他的怀里。
“大娘,您这是……”
布包里传来温热的触感和食物的香气,许怀瑾一愣,借着昏暗的天光打开,是两个暄软的白面馒头,还有两个煮鸡蛋!
“娃儿,快拿着!趁热吃!”
王大娘左右张望了下,压低声音,“我刚才在街上看见你揍二虎那个坏种了!揍得好!”
“可俺也听见了,二虎说给你的宿舍断了水,断了电!”
“这一天了,你水米都没打牙吧?这样下去,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啊!”
“大娘,我……”许怀瑾感觉喉咙有些发紧。
王大娘眼圈泛红,抹了把眼角,“娃儿,啥都别说了!大娘相信你不是他们说的那种人!”
“李福贵那老王八在村里放风了,说你糟践周寡妇没得手,还拿相机讹人!”
“他们说得有鼻子有眼儿的,你也别怪乡亲们误会!”
她用力攥了攥许怀瑾的手腕,“娃啊,听大娘一句劝,别在这里犟了!”
“他们李家在这李解元村是第一大姓,爷们多、势力大,手眼通天,心比锅底还黑!”
“前几年张木匠家的娃,因为走路不小心撞了一下二虎,结果被打得三天下不了床!可这都没处说理去!”
“你一个城里来的大学生,前程金贵,犯不着在这儿跟这帮地头蛇、活阎王死磕!赶紧回城里去吧!”
许怀瑾捏着还热乎的馒头和鸡蛋,心里又酸又堵。
他深吸了一口气,对着王大娘深深鞠了一躬,“大娘!谢谢您!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不能走!”
“我要是就这么走了,不就坐实了他们泼的脏水?”
他抬起头,眼神亮得惊人,“我许怀瑾行得正坐得端!没做过的事,天王老子也别想扣我头上!”
“哎哟,我的犟驴子啊!”王大娘见他不听劝,急得直跺脚,“这李解元村的浑水,可深得很!”
“他们能把白的描成黑的,死的说成活的!连派出所,都是跟他们一伙的!”
“你一个外乡娃,拿啥跟他们斗?”
“斗不斗得过,总得试试!”许怀瑾笑了笑,“大娘,您放心,我心里有数!”
“您快回去吧,别让人家看见了,再连累到您!”
王大娘见他不听劝,只得重重叹了口气,一步三回头走回自己的小院。
许怀瑾在路边菜地里掐了两颗嫩葱,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就着葱狼吞虎咽地吃着馒头和鸡蛋,劳累了一天的身体顿时恢复了几分精力。
坐以待毙不是办法,必须找到突破口!
对了,周寡妇!
她手里有李福贵贪污截留烈士抚恤金的证据!
……
夜色彻底吞没了村庄,只有零星几点昏黄的灯火在黑暗中苟延残喘。
许怀瑾将手推车和铁锹放回村委大院,用井水洗净身子,换了身衣服,悄悄往周寡妇家走去。
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女人断断续续压抑的哭声。
“周嫂子,是我,许怀瑾!”许怀瑾压着嗓子,拍打了几下门板,“开开门!我有话问你!”
里面的哭声戛然而止,半晌没有人答应。
“周嫂子!”许怀瑾并没有放弃,继续敲门,“开门呐!开门呐!我知道你在家!”
“你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真的有急事找你!”
见实在躲不过了,堂屋门打开,周翠芬走到院子里,隔着院门低声哀求道:“许村官,你走吧!我……我没啥可跟你说的!”
许怀瑾大急,将门拍得“啪啪”作响,“周嫂子,你快开门!”
“栓柱哥的借条找到了没有,赶快给我!我能帮你把抚恤金要回来!”
周翠芬的眼泪又留了下来,用脊背死死顶住了院门,咬着嘴唇说道:“许村官,你别再来找我了!”
“借条什么的全是我胡说八道,根本没有的事!”
许怀瑾有些懵,只不过一个晚上的功夫,周寡妇怎么就反嘴了?
“周嫂子,是不是李福贵他们又威胁你了?”许怀瑾提高了些音量,“你告诉我实情,我能帮你!”
“没有!啥都没有!”周翠芬的声音更加慌乱,“那天是我……是我自己不要脸,想勾搭你!”
“都怪我!一切都怪我!你快走吧,以后别再来了!”
“周嫂子……”许怀瑾还想再说话。
“你走啊!”周翠芬突然尖叫起来,带着哭腔,“我求你了,许书记!你别再来了!”
“再这样……再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