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办事处
年过四十的马主任放下手里的文件,对着面前的同志一顿批评,顺便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叮铃叮铃…”
还不等他说完,桌子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他眉头一皱,摆了摆手,示意可以出去了,这才接起电话…
“喂,奥,领导,您有什么指示?”
“啥,张向阳,没听说过啊!”
“没关系,我这就问问下边的人,过会给您回电话。”
挂掉电话,马主任整个人晕晕乎乎的,突然就要找什么人。
什么事都不说,开口就是让张向阳过去趟,他哪里知道张向阳是谁。
得嘞,打电话问一下呗!
于是他紧急拨通了电话,等接通之后,立马开口:
“领导托我打听个人,张向阳,在港城开乳胶厂,赶紧查一下。”
…
派出所
接到电话的刘宇脑子嗡嗡的,什么人啊,还要领导托人打听。
“小五,小五…”
他朝着办公室外边喊了两句,一个精神的小伙子推门走了进来。
“领导,怎么了?”
“那什么…”
刘宇把事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才重新开口:“查一下管辖区有没有叫张向阳的,然后抓回来。”
“马上就去。”
小伙子了解情况后扭头就走,不一会骑着自行车出了派出所,朝东边驶去。
类似的事情比比皆是,不到半天,系统里的同志,都知道一个叫张向阳的名字了。
…
八月正午的日头悬在头顶,张家村的稻田里蒸腾着混着稻秆清香的暑气。
张成泽攥着镰刀的指节发白,直起腰时听见脊椎发出细碎的脆响。
他扯下脖子上浸透汗水的粗布帕子,狠狠擦了把脸,望着眼前翻滚的金色稻浪,眼角笑出细密的褶皱。
沉甸甸的稻穗压弯了秸秆,风掠过田垄,沙沙声里裹着成熟谷物特有的焦香。
他蹲下身,粗糙的手掌抚过颗粒饱满的稻穗,指尖沾了层细密的金粉。
“老天爷开眼呐。”他喃喃自语,声音被热浪里裹挟着吹向远方。
去年村民们饿得浮肿的脸,此刻都化作眼前这望不到头的丰收图景。
远处传来妇女们此起彼伏的号子,几个半大孩子举着竹编的畚箕,在田埂上追逐滚落的稻穗。
张成泽望着自家未满十岁的小儿子赤脚踩在泥水里,突然眼眶发烫。
今年,终于能让娃娃们吃上几顿饱饭了。
“叮铃叮铃…”
这时,自行车铃声由远及近,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满头大汗骑着自行车冲了过来。
“村长,村长…”
张成泽眯起眼睛,使劲儿瞧了瞧。
他年纪大了,眼神不是特别好使,定眼细看才认出来是谁。
“张公安,您怎么来了,快家里去,我给你倒杯水喝,这天太热了。”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他还是热情的邀请来人回家喝水。
“不用不用。”
张五下了车子,一抹头上的汗水,大大咧咧道:“村长,你们村是不是有个叫张向阳的,是哪一家?”
张成阳?
村长闻言愣了一下,半天没想起来有这么一号人。
“就是往回带小雨伞的那个,我记得有这么一个人。”张五再次催促道。
“嗨,我当是谁!”
旁边的妇女一拍大腿,恍然大悟般的嚷嚷起来。
“你知道?”张成泽懵了,他这个村长都不知道,为啥别人就知道。
“爸,你老糊涂了,张麻子啊,张向阳是他的大名。”
张成泽的儿子从田埂那头窜过来,扯着嗓子喊道。
田间地头霎时腾起一阵哄笑。
在张家村,小名外号才是“正名”,光腚娃二虎、嗓门比铜锣还响的狗子,谁家孩子不是被这些诨名喊大的。
张成阳更是打小顶着一脸褐色麻点,不知哪个碎嘴婆娘先叫了声“张麻子”,这外号就像田里的野草般疯长,再加上张麻子四十来岁的年纪,知道张向阳的不多了。
如今突然有人问起“张成阳”,倒像是在打听个外乡人。
“奥,我记起来了,守柱家的老三。”张成泽恍然大悟,想起来了。
“可不是嘛,小时候经常去咱们家玩,现在好像是去了港城。”
说起张麻子,这孩子可了不得,平时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连上工都不怎么上心,家里人愁的不行。
说到底,就是个街溜子,三十好几的年纪,连个媳妇都没有。
自然灾害那几年,独自去了港城混生活,消失了将近四年。
没想到张麻子再回村的时候,直接把全村人惊得合不拢嘴,他居然带回来个俊媳妇。
这小媳妇脸蛋儿白生生的,水灵灵的眼睛一眨,看着就让人喜欢。
可大伙也都看出来了,新媳妇细皮嫩肉的,手没干过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