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你亲来大理寺与本官回话。”
随后,带上这几个仅存的活口,一同回到大理寺问话。
大理寺的中轴线上,依次坐落着大堂、二堂、三堂、后院。
大堂,是审理重大案件、宣读圣旨以及接待上级官员的地方。
二堂,则用于日常政务及普通案件审理。
二堂之上,徐少卿端坐高椅,目光扫过梁王府的几名活口:“先且说说,起火之前,尔等都在何处?所行何事?”
厨子一脸冷汗道:“小的刚刚从角门溜出去,打算去赌场翻个本儿。可还没到地儿呢,府里就火光冲天了,把小的吓的,直在外头团团转。”
婢女道:“奴婢是二公子屋里的。前儿公子往青州了,留给奴婢一个校书的差事。火起之前,奴婢正在西花园的水晶阁里,堪校一本乡野典籍。”
徐少卿抖了抖眉,这只怕是个通房吧。既会校书,还会浮水,好生厉害。
昨夜那个受了轻伤的门子道:“火起之前,小的就在门房里头呀。同值的人,还有一个。那货闻着坛里飘出的酒香,馋的不行,就偷偷舀了两壶来喝,还叫小的一起喝。小的没敢多喝,等惊醒的时候,火都烧到门房来了。”
徐少卿又问,“那火起之后呢?”
厨子答:“火起之后,就在外头转呀转,眼瞅着没法救了。直到下雨之后,才协助潜火军,一起进入火场。”
门子答:“刚醒来时,还试着救火,这才给身上烧了两个大洞。后来,就被孙将军逮住了,再然后,就被带到大理寺了。”
婢女在这个时候,提供了一条关键信息:“这火,该是从后殿烧起来的,因为奴婢听到的第一声酒坛爆裂声,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随后,火势迅猛,极快的扑到了西花园。好在西花园水系多,奴婢又会浮水,这便选了周边草木最少的一个水塘子,逃过一劫。”
徐少卿剑眉一扬:“后殿,乃梁王与王妃的寝殿。这主子们的居所,常年都备着蓄满清水的太平缸。按理来说,应该在火势未起之时,就可取水扑灭了。为何,还能任之恶化下去?”
三个活口默了一默,随后门子出声道:“大人有所不知,还是因为那五百坛酒啊。这两天来,酒香肆虐,府中人人皆是微醺之态。昨日入夜看罢了戏,王爷和王妃都要舞起来了,我等这些做下人的,也好受不到哪里去。身上燥,心里更燥,燥完了,就犯困,估摸着那会子,值夜的仆婢们,也大多昏沉难醒了。人只要脑子不好使,铁定要出事。”
这话呢,也得到了厨子的附和:“没错没错,那是真的燥啊。明明都快十月半了,可跟开了春儿似的!”
徐少卿扶额,把脸藏在袖子后头偷偷笑了一阵,憋的那叫一个难受。
他只能扼住笑意,压低嗓音问道:“昨日入夜有戏,打何处请的艺人?“
门子随口脱出:“凤鸣阁呀!这两年来,凤鸣阁可是火爆京城,戏种又全,戏词又诙谐,比教坊司排演的戏好看多了。王爷闷在府中避蛇,只能借此取乐。”
徐少卿突然意识到,在火起之前,梁王府曾经来过外人。
而且人数不少,毕竟是来王府献艺,少说也得半个戏班。
徐少卿面色一慎,目光陡然锐利:“这出戏叫什么名字?演的是何故事?”
门子答:“改编过的《踏摇娘》。男扮女,女扮男,反串的十分滑稽。戏里的两夫妻打打闹闹,还有搬唇弄舌的众邻居。”
徐少卿又问:“那么这帮戏子,是何时离开王府的?”
门子答:“演完就走了。”
徐少卿轻吁口气,靠在了椅背上,心中怀疑,纵火之人出自这个戏班。
毕竟经过这场盘问,王府这三个活口皆反应正常、对答如流,可暂时排除嫌疑。
随后,将这三人暂时留在了衙中,另做了一打算。不如今晚,约上值云一起,去凤鸣阁看戏。
另一厢,李值云带着小豌豆等人,来到了王家。
自打王玉衡出了事,王夫人便将自己关在佛堂,成日家吃斋念佛,拒不见人。判决下来之后,人也就病倒了。
今日更衣待客,一副病骨勉强支撑在椅子上,仿佛轻轻一碰她,人就碎了。
她气若游丝,灰白无光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披着瑟瑟寒霜,她恭谨垂首:“李大人,小女的尸首,还未找到吗?”
瞧着王夫人这副模样,李值云心下酸楚,也莫名的生出了一点惭愧:“是衙门办事不周,未曾严格把守缝头铺,才叫贼人钻了空子。”
王夫人干涸的双眼倏然睁大:“李大人的意思是,小女是被人盗走,而非死而复生?“
不忍见她最后一丝希望被彻底覆灭,李值云避而不答,只是说道:“今次来访,是想请问夫人。王姑娘在判决下来之前,一直软禁家中。那么,在那段时间里,她可曾见到过谁?”
王夫人的眸色有些讶异,随后抿了抿唇,着仆妇搀扶起身,朝李值云施礼道:“李大人,请随我来吧。”
一行人出了正堂,穿过曲折的游廊,来到了王玉衡的绣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