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那后来,怎么不跟着了?”
徐少卿笑了一笑,揉着涨的额头:“用她自个儿的原话说,关人家什么事呢。
是为义姐来收尸的,又不是来捉鬼的。”
“那其他人供述了什么?”
徐少卿指了指桌案:“你自己去看卷宗吧,容我眯上一刻。”
诶,李值云应声,不再说话。
环顾桌案,一夜之间堆起的卷宗有如山高。
如此大的工作量,怪不得将徐少卿累成这副模样。
将卷宗抱来茶几,李值云落座于榻上,一卷一卷,细细览过。
刘巧手的口供,昨晚已经听过了,他自始至终,都坚称为诈尸。
而他的两个徒弟,事时正在另一间作坊缝头,等到闻讯出来,王玉衡已不见踪影。
一大理寺小吏曾试图拔刀,阻止王玉衡离去,又匆忙被另一个劝下,理由是此事奇诡,莫要冲撞,恐生不测。
而那个拉棺的马夫,就比较有意思了……
他先是惊吓,后是惊喜,高高兴兴的说道,他家小姐身上有柳仙护体,此回定然是大难不死,逢凶化吉了。
???
看到这里,李值云一头问号,笑意难掩。
不禁在心里感叹,每个人的生存环境不同,所认知的世界便也天差地别。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比人跟狗都大。
再看仵作对现场的勘验。
刘巧手的作坊内,除了师徒三人的鞋印外,只有一串女子走出的鞋印,没有进来的。
由于是砂浆地板,表面粗糙,所以鞋印大多不全,并且痕迹模糊,边缘不整,无从辨认更多细节。
至于各种器物上的指印,也是这师徒三人的。
并且,提取到了野猫飞跑的爪印和毛。
这一间作坊没有后门,后窗上有一块野猫扑过的圆洞,直径两寸六分。
作坊内不见任何可疑之物。
卷宗中还明确记载:摆放尸体的手工台上残留着零星血渍;手工台下,散落着几段废弃线头。
刘巧手称:血渍乃是尸体的血衣沾染而成,至于线头,每日完工之后,方才清扫。
这两段备注,犹如生铁一般,坚硬有力的冲击着李值云心中的推测。
她曾想过,是有人趁着风起灯灭的刹那,刘巧手转身配线之际,闪电般冲入作坊,迅疾地将王玉衡的尸体藏匿于某处,比方说,手工台下。
随即冒充其身份,上演一出诈尸惊魂。
可这里却明确记载了,台下空空,只有几段废弃的线头。
莫非,现场这七人当中有“鬼”
?他与“冒充者”
合作,趁着大家不备,第二次将王玉衡的尸体转移。
时下想来,这应该是最大的可能了。
虽然眼下,暂时不知他们的目的。
沉思之际,副监斩钱宜也来了,她轻轻叩门,手中拿着她的述职书。
李值云朝她招了招手:“先且坐下,候上一阵子,徐少卿因着案子,彻夜未免。”
钱宜坐下,轻轻的叹了口气:“今晨一接到信儿,下官只觉得眼冒金星,双腿软。
这监斩官,还真是不好当的。”
李值云转眸:“钱大人对于此事,是何看法?”
钱宜答道:“若说那一刀,未能使王玉衡毙命,下官实难认同。
自始至终,下官亦亲视在侧。
早在点验之前,王玉衡已经脉搏停止,气息全无了。
再说诈尸,下官对于鬼神之说,向来是敬而远之,那么自然是不信的。
所以,下官以为,此乃一桩精心策划、里通外合的鬼蜮伎俩。”
对于钱宜的话,李值云颇为认同。
听到两人小声讨论,徐少卿渐渐醒来。
他用冷帕浸了浸面,复又回身坐下,接过两人的述职书,仔细的看了起来。
看罢了,他抱住膀子,双眼盯着窗外的大雾,唇角带笑道:“当差的,有时难免会受池鱼之殃,你等倒也不必过于忧心惶恐。
昨夜提审了处决王玉衡的刽子手,挺大的汉子,哭的跟小孩一样,实在是贻笑大方。”
李值云垂头暗笑:“出了这么大的事,他怎能不怕。”
徐少卿接着说道:“本官当时问他,是不是为达到头不沾地的目的,所以没有斩到血脉,以至这王玉衡苟活下来。
他只痛哭流涕的说道,这是哪般的道理?脖子上的大筋血脉,都嵌于颈骨之中,早已被利落斩断了。
那窜出的血泉,便是铁证。
仅剩的一层皮,怎生的有活命的大用?他的话中之理,亦得到了众仵作的认同。
所以说,根据现有证据来看,问题并不在你们三人身上。”
李值云和钱宜相视而笑,双双对徐少卿拱手答谢。
徐少卿笑着:“你们还有什么提议要说吗?”
李值云这便将自己心中对案情的揣测,说与了徐少卿听。
徐少卿听罢,点了点头:“本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