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悦苦着一张脸,挠了挠头:“哎……”
李值云更乐了:“到底怎么了?你跟这小曼,好像不太对劲儿喔。”
沈悦蹲了下来,抱着脑袋五官拧成一团,看起来比苦瓜还苦,“刚才县令说,接到了盐场报案。
昨儿有人趁乱偷盐,整整丢了十筹精盐。”
李值云眉头微凝:“每筹为一百斤,十筹,可就是一千斤了。”
沈悦龇牙咧嘴:“是呀,律法规定,偷盐一百二十斤可定死罪。
这一千斤,够他们死八九回了。”
“他们?”
李值云目光锐利的看着沈悦,“你说的他们,都是谁?”
沈悦又叹了一声,都快哭了,“就是昨儿我说的那仨人,张厨子,孟青,还有……”
“还有小曼是吧。”
李值云冷哼一声,“好一个知情不报!”
沈悦抬眼,满脸冤枉:“属下不知呀,就在今日之前,还以为他们只是窦麒的关系户罢了。
就算在暗里嘁嘁喳喳,密谋什么,也是得到了窦麒的许可。”
“那现在呢?”
李值云严肃的看着呢,“你又以为如何?”
“我……”
沈悦一时语结,抓耳挠腮的,挤出了这样的话:“方才是盐场主事前来报案的,只说除了丢盐以外,还跑了三个人。
一方面,怀疑是这三人所为。
另一方面,也可能是看着窦麒被抓,三个关系户就吓跑了。”
李值云厉声叱道:“我是问,你怎么看!”
沈悦长长的吐了口气:“属下以为,他们确实跟窦麒熟识,但他们和窦麒,又并非是一路人。”
“此话怎讲?”
“盐库库管,原本是另外一人。
而那个孟青,据说是五月初才来的。
自她来后,原先的库管便调任到了盐务房,由孟青捡了这个肥差。
由此便可见,她与窦麒交情不浅。”
沈悦抠了抠腮,接着说道:“虽说交情不浅,但两人相处之时,却仿佛各有心事。
就在前日,属下还远远看到,他们有所争执。”
说到这里,沈悦猛地站了起来,“司台,不如现下就去审一审窦麒?恐怕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孟青了。
而这个孟青,正是三人团伙之。”
想到孙白留下的名单里,还有两个没有姓名的女犯。
李值云这便点头,即刻前往了大牢。
走进牢中,但见窦麒蜷在监室一角,正玩着一根茅草呆。
听见脚步声,他慢慢的转过头来。
淡淡的瞥了两人一眼后,便继续低下头去,鼓弄他的茅草。
“窦麒,你听说了吗?昨日盐场丢了盐。”
李值云问道。
而窦麒只是伸伸懒腰,摆出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下官身陷囹圄,从何听说呀?这盐场丢盐,菜场丢菜,不是每天都在生的事情么,有什么好稀罕的。”
李值云沉声:“可是这次,丢了十筹。”
窦麒噗嗤一笑,随即摇了摇头。
对于窦麒的反应,李值云表示好奇,“窦监丞笑什么?难道是早有预料?”
窦麒不忙着回答,先是双眉上提,泛起一抹鄙色,再是唇角冷笑,似在自嘲。
随后,他终于说话了,“下官是在笑自己呀,没什么。”
李值云吐了口气,直截了当:“说说孟青吧。
盐场主事说,怀疑是孟青所为。
今日一早,便现孟青等人不见了。”
窦麒闻言,只是靠到了墙面上,双手交叉。
他的动作表示,他并不愿回答这个问题,甚至是心怀抗拒。
“孟青啊,”
他开口的语气,一如蜻蜓点水,想要搪塞而过,“这个孟青嘛,是下官早年的一个旧交。
大概是刚到五月,她从外地投奔于我。
念着当年旧情,就给了她一个肥差。
谁能料到,此人竟如此目光短浅,好好的差事不做,居然涉嫌偷盐。”
“就这样?”
李值云挑起蛾眉。
“是,就这样。”
窦麒礼敬的拱了拱手,“出了这样的差池,下官深感惭愧。
多年不见的故交,确实没有必要再见了。”
这话说的好啊,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要是一不小心,很可能被他糊弄过去。
李值云抓着重点不放:“既然是多年不见的故交,好生招待就是,何必要委以重任?再者说,窦监丞精心制造的‘人偶’,缘何会到了运盐车中,再被送至京城?”
窦麒默了一下,随后站起身来,恭敬的说道:“在这件事上,下官委实无辜。
也许有宵小挟私报复,下官再过愚钝,也不敢做出如此胆大包天之事。”
李值云笑了一声:“也许有宵小挟私报复……那么这个宵小,是孟青吗?”
窦麒浅声:“或许吧,有道是升米恩,斗米仇,人心难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