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了女尸的下体,李值云嗔骂了一句人不如鬼。
该怎么形容呢,就像这个“蜡人”
是刚从烛台上拔下来似的,底部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洞……
沈悦当即啐了一口:“也不怕中尸毒!”
李值云无语的摇了摇头,观察了一番盐箱上新鲜断裂的封条。
封条附近没有出现任何的刮痕,以及胶水反复粘贴的痕迹。
这基本可以推断,女尸出自盐产地,乌池。
而且运盐官和众盐丁也按了手印,证明在押送途中,封条未经任何原因拆开过。
李值云抬起眼睛:“沈悦,去大理寺拿公验吧。
跨地办案,少不了这个。”
沈悦仿佛浑身中电:“一千里地啊!
要不,就叫当地县令办去吧!”
李值云眉头一皱,厉声叱道:“糊涂!
当地县令和盐池监必定关系紧密,保不齐要官官相护!
死一个人,对于他们来说或许是件小事,但案地点,是在京城大街。
若不尽早查清,必定要流言纷纷。
这一千里,就全当磨磨你的懒骨头!”
沈悦缩了缩脖子,嘴里嘟囔着“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
话虽这么说,却还是乖乖的去牵马。
他动作磨蹭,靴子踢起地上一撮散盐,只觉得鞋底粘上一个硬硬的东西,
“咦,耳环……”
沈悦捏起粘在鞋底的耳环,递给了李值云,“这谁的?女尸的?”
相对昏暗的冰室里,被盐腌洗过的耳环闪闪亮。
李值云凝眸细看,这是一枚再普通不过的素银耳环,弯弯的钩子下头,坠着个小小的素银蝴蝶。
“不是女尸的,女尸双耳戴的是金叶子,并且也只有两个耳洞。
也许……”
说到这里,李值云明显凝重起来,“也许此案的死者,远不止一人。”
沈悦吆喝了一声:“好家伙的,那也就是说,不知道哪块盐堆里头,还埋个女人。”
罗仵作从旁附和道:“岭南有一句话,当家里出现一只蟑螂的时候,已经藏着上百只了。”
听到这个比喻,沈悦打了个寒战:“我的天呐,好好的一个盐场,居然变成尸场了……”
他终于点头,意识到确实需要亲自跑一趟了,“属下领命,这就去大理寺申领公验。
不过呢,今次路途遥远,您得请顿酒才好!”
李值云笑了,大伙也笑了,“去吧去吧,少不了你小子的。”
公验下来那天,是五月初十。
这一日,也刚好是三个考入冰台司的考生,报道的日子。
是日一早,孙主薄带着三个少年办完了入职手续,便将他们邻进了李值云的书房。
李值云的书房不大,却收拾得极为整洁,书架上的卷宗和地图规整的井然有序。
一张紫檀木桌横在窗前,桌上摆放着一沓文书和几枚印章。
桌角还有一盆带着水珠的兰草,在晨光之中青翠欲滴。
孙主薄轻轻推开门,三个少年也轻轻步入。
他们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还带着初来乍到的敬畏与不安。
李值云正伏案翻看盐场的档案,闻声抬头,目光淡淡的扫过三个少年。
少年们站成一排,整齐化一,稚气未脱的脸庞衬着崭新的淡青色吏员服,显得比兰草还要青脆三分。
李值云的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说出的话却稍显冷峻:“来了?冰台司不养闲人,更不养庸人。
考入冰台司,只代表一个全新的开始。
今日起,便跟着孙主簿熟悉衙务,等本官出外差归来,再给你们每人安排一位师父。”
沈悦的笑声从门外响起:“不如今日,就配配对吧。
田画秋,你愿不愿意跟我?”
田画秋眼明心亮,知道李值云会选小豌豆。
而沈副司,也不失为一个很好的选项。
于是她明净一笑,当场施了个礼:“师父。”
沈悦眼睛一亮,有种意外之喜,一把拍在了田画秋的肩头上,“好徒儿,瞧师父怎么疼你!”
在这个时候,刘晃也笑呵呵的走了进来,声如洪钟:“哈哈哈,要我说,还是来的早好啊。
陈司直在外办差,他可没机会选了。
岁丰……”
他看向了那个叫岁丰的十四岁男孩子:“你是唯一一个男儿,也是唯一一个有功夫在身上的。
不妨就跟我了我,你看如何?”
岁丰当即抱拳:“既然刘指挥看得上我,我一定不辜负刘指挥的期望。”
“多懂事的孩子呀!”
刘晃爽朗大笑。
李值云合上档案,笑意盈盈的靠在了椅背上,“你们两个可真是先下手为强哦,那我只能选苏芫生了。”
苏芫生,是小豌豆的大名,从这天开始,小豌豆这个乳名也随着身份的更改和时光的变迁,一点点的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