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一包包卫生巾掉落,将他埋了起来。
那一瞬间,他终于明白一直以来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了。
一切都跟以前一样,公司,家里,街道上。
但姬安离开他了。
再也不会回来了。
所以一切都不同了,这个世界,完全陌生了。
原来,姬安才是自己的整个世界。
他躺在无数包卫生巾中,突然哭出声来。
女顾客的男朋友本来还在怒气当中,打算再补上一拳,却听到他的哭声,一下子愣住了。
“喂,你哭啥?”壮汉试探地问,“你没事吧?”
陈泽川越哭越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胸膛一起一伏。
“你起来啊!”
女顾客也吓到了,说:“喂,你别吓人啊,你快起来。”
“你不是想讹人吧,我刚才可没怎么着你啊,我只是……”壮汉急声说,“我只是轻轻推了你一下,你自己就摔倒了。”他转向女顾客,“你说是不是?”
女顾客连忙点头。
但这对情侣的辩解,陈泽川没有丝毫听进去。他脑子里只有姬安。微笑的姬安,哭泣的姬安,生气的姬安,早晨系着围巾的姬安,夜晚倚在沙发上看书的姬安,无处不在的姬安,最后离开他的姬安。
“对不起,我要走了。”那一天,姬安把东西收拾好,掠了掠头发,对他说,
“为什么啊?”他恳求,“我们在一起不是很好吗?”
“但是我不开心,阿川,我不开心。我们不合适在一起,所以我们分手吧。”
说完,她就提着行李走出家门,再也没有回来,再也不会回来。
陈泽川在家里待了好几天,搂着海绵宝宝抱枕——这是姬安唯一留下的东西了——一直在酣睡。睡眠深沉,甚至都没有梦,醒来后他吃了点儿东西,然后继续睡,直到几天后才睡不着,爬起来去上班。
他的手机上已经有上百个未接来电,一看,主要是公司领导打来的。他不敢回,一路都在想着怎么跟经理解释,从自己出车祸到亲戚结婚,全想了一遍。但一想到经理森寒的目光,这些理由就都苍白无力了。一直到办公室门口,他都没有想好,索性硬着头皮推门进去。
刚进去他就愣住了——自己的工位上正坐着一个机器人。
它的胳膊很细,脑袋却硕大,浑身披着银白色的皮肤,在办公室灯照下流动着冷光。他坐在电脑前,头部延伸出一根电缆,插进主机的USB5.2接口。而电脑屏幕上,城市的三维动图正在不断旋转,不时有线条加上去,逐渐完善。
这家公司是做地图软件的,陈泽川的工作就是不断更新变换的街道和商店,平常在城市里转悠,记录下变化后,回办公室将之录入系统。陈泽川工作了好几年,这一套操作已经熟悉,但把数据转化为图形时还是小心翼翼的,速度自然快不起来。而现在,频幕上的三维图形快速旋转,实线虚线快速添加,眨眼间一个饭店的立体图形就画好了。
“喂喂,”陈泽川从惊愕中回过神来,敲了敲机器人的头,“你干什么?
机器人抬起头,两个方形眼睛看着陈泽川,说道:“先生,有什么是我可以为您服务的呢?
“你坐了我的位置!”陈泽川怒气冲冲。
“我在工作。”
陈泽川正要把电缆从主机上抽下来,这时,一股阴寒从背后升起。这种感觉太熟悉了。他立刻转过身,脸上已经从愤怒变成了媚笑,说:“经理,好久不见啊!”
“是啊,自从你旷工开始,我就没见过你了。”
“是这样,我的表姐刚刚生了孩子,我得回——”
“我不关心你去做什么了,”经理朝办公桌努努嘴,“收拾收拾东西吧——收拾你自己的东西,公司财产别动!”
陈泽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问:“我被开除了?”
经理冷冷地看着他。
“可是你不能这么随便开除我啊。”
“你无故旷工,按照合同,就可以开了你。”经理冷哼一声,“走吧,也别交接了,直接走吧。”
“遣散费也没了?”
经理的目光像看着一个傻子:“你说呢?”
陈泽川默默走到工位上,收拾自己的杯子和笔记本。这个过程中,机器人依然在一丝不苟地工作,更新了一个商场的图形。
客观地说,机器人确实比人类的效率要高很多。
但陈泽川现在客观不了,灰色的情绪笼罩了他,收拾东西的过程中,他一直盯着这个银色皮肤的机器人。
机器人察觉到他的目光,恭敬地站起来,重复了之前的那句话:“先生,有什么是我可以为您服务的呢?”
你抢了我的工作,还问可以为我做什么?陈泽川只觉得这种侮辱如针扎一般,而四周同事们的目光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