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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太清楚太后的心思了:先前属意联姻,是想借沈明玥拉拢燕藩、制衡曹进忠,如今曹进忠已死,她对燕藩的态度便多了层权衡!
既想借燕藩的兵力稳定北境,又怕燕藩在京城势力过大,威胁到皇权。
今日早朝,若他表现得太过咄咄逼人,或是牵扯官员过多,只会让太后重新提起警惕,甚至联合徐阶等人暗中打压!
可若一味示弱,又会让曹党余孽觉得燕藩可欺,变本加厉地泼脏水!
唯有拿捏好分寸:只揪着曹进忠谋逆的核心罪证不放,对其余官员的牵连点到即止,既显露出燕藩 “顾全大局” 的姿态,又能让陛下看到他 “不贪权、不结党” 的诚意。
至于太后那边,或许还能借着沈明玥的事递个台阶 —— 毕竟联姻的提议是太后先提的,今日他若在朝堂上给足皇室颜面,太后自会明白他的 “懂事”,也会渐渐放下对燕藩的戒心。
说到底,眼下的京城局势,就像走在薄冰上:一步错,便是燕藩背上 “谋逆” 污名,北境防线动摇;一步对,才能借曹进忠之死的契机,让燕藩在朝堂上真正拥有话语权。
而洗清冤屈、获取帝后信任,便是这步棋的关键 —— 只有先站稳了脚,日后才能谈得上整顿朝纲、护好大乾的山河,进而为自己心中那片伟业打好基础!
帐外已传来亲卫整理甲胄的轻响,远处隐隐飘来京营换防的号角声 —— 早朝的时辰,快到了。
他撑着软榻扶手慢慢坐直身子,马三见状急忙上前,想扶他却被他轻轻摆手拦住:“不必,还撑得住!”
话音落时,他低头看了眼袖中藏着的几封关键信件,指尖轻轻摩挲着信纸边缘,心里最后一遍敲定应对之策:今日朝堂,既要拿出斩钉截铁的证据震慑曹党,也要适度示弱,让陛下看到燕藩 “无争权之心”,更要借着弟兄们的伤亡,唤起百官对曹党祸国的愤慨!
只有这样,才能一举扭转局面,为燕藩、为死去的一千八百名弟兄,讨一个实实在在的公道!
“马三,” 他轻声开口,声音因疲惫而沙哑,“把这些信件分两类收好:一类是能直接呈给陛下的,证明曹进忠谋逆的罪证!另一类…… 单独锁进我的暗箱,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碰!”
马三躬身应下,上前收拾木箱时,瞥见吴天翊袖中露出的信纸一角,却识趣地没有多问 —— 他知道,自家小王爷看似年轻,心里却藏着比谁都清楚的算计,这些被藏起来的证据,定是为日后埋下的伏笔。
吴天翊撑着软榻扶手,缓缓起身,每走一步都要扶着帐壁借力,后腰的伤口扯得他倒抽冷气,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好不容易才蹒跚地挪到窗边。
他抬手掀开半幅帐帘,目光落在营外初升的朝阳上 —— 橘红色的霞光正漫过远处的城墙,将京郊的树梢染成暖金色,可那暖意却似照不进他眼底,他望着晨光里隐约可见的皇宫方向。
忽然想起前世在历史书上看到的那些权谋故事:无论是汉唐的党争,还是宋明的阉祸,从来都是刀光剑影藏在朝堂的锦缎之下,如今自己竟也成了这局中人,要在大乾的朝堂里,为燕藩、为北境搏一条生路!
帐外的风带着清晨的凉意吹进来,拂动他额前的碎发,他望着皇宫的方向,眼底的迷茫渐渐褪去,只剩一片清明的锐利 —— 前世的历史早已作古,如今的大乾,该由他亲手改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