栏杆映着粼粼波光,远远望去,恰似卧在碧水畔的丹凤。
楼前的白石广场上,早已停满了各式马车,有镶金嵌玉的侯门宝驾,也有素雅清丽的文臣马车,车帘掀起时,不时闪过珠翠环绕的仕女身影与青衫磊落的文士衣襟。
楼内更是笑语喧阗,丝竹之声顺着敞开的窗棂飘出,与湖面掠过的鸥鸣交织在一起。
二楼的雅间里,窗纱半卷,隐约可见文人雅士们围坐案前,或挥毫泼墨,或品茗论诗。
案上摆着时新的鲜果与精致的茶点,墨香混着淡淡的脂粉气,在暖融融的空气里弥漫。
楼下的大厅中,更是人头攒动,不少才子正围着新题的诗碑驻足吟诵,时而颔首赞叹,时而低声辩驳,引得周围人频频侧目。
湖畔的柳树刚抽出嫩芽,几艘画舫泊在岸边,舱内传来女子清脆的笑闹声,偶有手帕从舫中飞出,落在青石板上,引得岸边的少年郎们一阵哄笑。
烟雨楼的伙计们提着食盒穿梭其间,高声应和着客人的吩咐,脚步轻快地踩过雕花楼梯,木阶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反倒为这热闹添了几分烟火气。
谁都道这是邵明城一年一度的风雅盛事,才子佳人云集,诗词歌赋流芳!
唯有隐在暗处的周岳部下,正借着往来宾客的掩护,悄然将烟雨楼周遭的街巷、水道、阁楼死角一一布控 —— 他们袖口藏着的短刃,与楼内的笔墨纸砚,在同一方天地里,各自等待着即将上演的剧目。
忽闻远处传来清脆的金铃声,伴随着马蹄踏碎青石板的声响,三顶鎏金朱漆的宫轿自长街尽头而来。
轿身以紫檀木为骨,蒙着明黄色的鲛绡轿帘,四角悬着镂空金铃,随风轻晃时叮咚作响,轿顶的鎏金朱雀衔珠装饰在日光下熠熠生辉,正是汉室皇族专用的 “朱轮皂盖” 规制。
轿旁随侍的内侍皆着绣金蟒纹的绯色官服,腰悬虎头符牌,步履沉稳!
护卫的羽林郎则身披明光铠,手按腰间环首刀,目光锐利如鹰,依着 “左八右八” 的仪制分列两侧,气势肃然。
这般仪仗,无需多言便知是宫中之物。行至烟雨楼前,领头的太监尖声唱喏:“韶华长公主殿下驾到 ——”
声浪刚落,楼内外瞬间陷入死寂!
方才还在吟诗作对的才子们猛地噤声,挥毫的文士停了笔,连湖畔画舫里的笑语都戛然而止。
片刻后,低低的窃窃私语如潮水般涌起:“竟是长公主亲临!”“历届诗会何曾有过这等荣宠?”
诗会的主办方是几位须发皆白的宿儒,此刻早已撩着衣袍匆匆赶来,在轿前一丈外便跪地叩首,依着大乾 “皇族亲临,臣僚皆伏谒” 的礼节,以额触地:“臣等恭迎长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金铃轻响,中间那顶轿帘被内侍轻轻掀开,率先走下的女子身着蹙金绣凤的曲裾深衣,腰间系着白玉双印绶,墨发挽成高髻,簪一支赤金点翠步摇。
虽不过十七岁年纪,眉眼间却带着与生俱来的倨傲,抬眸扫过众人时,目光里的疏离与贵气,恰如初见时那般,未因前日的亲近减损半分 —— 正是韶华长公主!
紧随其后的是楚端梦,她穿着一身月白绣兰纹的深衣,未施过多粉黛,发髻仅用一支碧玉簪固定,却自有一股沉静端凝的气度。
行止间不疾不徐,虽敛眉垂目,却难掩那份历经风霜后的从容,仿佛一位隐于尘世的女君,自有风骨撑持!
最后下来的徐瑶则是另一番模样,藕荷色的襦裙衬得她肌肤胜雪,鬓边簪着几朵新摘的红梅,眉眼弯弯,带着大家闺秀的温婉娴静,走在两人身侧,恰似一枝初绽的玉兰,清雅可人。
三位女子立在楼前,恍若三抹截然不同的风景,瞬间攫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原本喧闹的烟雨楼前,此刻只剩羽林郎甲叶轻响与众人压抑的呼吸声,连湖面的风都似放缓了脚步,静静拂过这奇异的一幕 —— 风雅的诗会,因这突如其来的皇族驾临,陡然添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张力!
与此同时,烟雨楼斜对面的 “望湖阁” 雅间内,窗台边立着两人。
淮南王世子吴瑾年一身银线绣云纹的锦袍,腰间悬着枚羊脂玉璧,衬得他面如冠玉,只是那双狭长的眼睛里毫无暖意,正透过窗纸的缝隙,漫不经心地睨着烟雨楼前的动静。
他指尖把玩着一枚镂空金香囊,香囊里的龙涎香顺着指缝飘散,却掩不住他眼底的阴翳。
身旁的曹进忠则换了身藏青色暗纹绸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