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望着那株老梅,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
她原想借诗词刁难,没料想楚端梦不仅出口成章,更将北境的风雪气揉进了字句里,这般才情,竟不输京中那些以诗名世的贵女。
“倒还有几分意思。” 她淡淡评价,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却终究没再挑刺,只转身往亭内走去,“进来坐坐吧,这风雪怪冷的。”
楚端梦与徐瑶跟着走进亭中,刚在石凳上坐下,便觉昭华长公主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那目光里已没了先前的审视与轻慢,反倒多了几分真切的打量,眉峰舒展,嘴角虽未带笑,眼底的冰霜却似融了些。
“你这诗里的骨头,倒比京中那些只会堆砌辞藻的酸诗硬气!” 长公主忽然开口,语气里竟带了丝难得的坦诚,“方才在厅里,是本宫失了态。”
楚端梦微怔,没想到她会直言此事,正欲开口,却见长公主已自顾自续道:“北境的雪,是不是比这儿更烈?”
话题转得猝不及防,却带着一种卸下防备的松弛。徐瑶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这前后判若两人的转变,实在让人始料未及。
楚端梦定了定神,从容应道:“北境风雪能埋人,却也能养出韧性子,殿下若是有兴致,将来倒可去看看。”
“好啊!” 昭华长公主竟爽快应下,指尖无意识地转着腰间玉佩,“说起来,你方才诗里写‘铁骨未输松百丈’,你们北境的女子,是不是都像你这样?”
“殿下过誉了,” 楚端梦浅笑,“不过是守着一方水土,做该做的事罢了。”
此时就见长公主忽敛衽挪近半步,鬓边珠翠轻颤,映着亭外雪光碎成星子,声气软得像揉了梅香的棉絮:“前日听宫里的人说了,说那吴世子为姐姐你呀,竟点了八百精骑,从北境踏雪而来,靴底沾着一路霜尘,瞧着倒像护着块暖玉怕摔了!
“甚至说他为你竟敢违了朝议,连母后的懿旨都轻搁,你说这事儿…… 听着像不像戏本子里的情节?”
她说着,纤指轻绞着腰间锦带,眼波飞快溜过身侧徐瑶,见她眉峰未动,方敢再挪近寸许,声儿软得像浸了蜜的雪团:“妹妹还听说呢,那吴世子原是风月场中的熟客,前几日竟往那醉春坊去了 —— 听说里头的几位花魁娘子,都被他请去了雅间,逗留到月上中天才肯离呢。”
“唉,姐姐可别被他那身铠甲晃了眼,此等只知弓马的武夫,怎配得上姑娘这般珠玉?依妹妹看呐,该寻个温润如璧的才子,朝暮间煮茶论诗,才不委屈了这锦绣才情!”
声音虽低,却像投入静水的石子,在亭内漾开细微的波澜。
徐瑶听得真切,初时见长公主前倨后恭,态度转变得这般迅疾,眉梢微不可察地动了动,心底已添了几分惊讶。
待听到那些编排吴天翊的浑话,唇边那丝浅淡的笑意里便多了些难以察觉的讥诮,几乎要嗤之以鼻!
她暗自思忖:那位敢为着素不相识的逃难弱女,当街与京城纨绔动刀枪的磊落郎儿!那位能掷地有声说出 “军备是强国之‘器’,民心才是立国之‘魂’” 的通透人!
那位曾写下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这般清绝词句的风雅客,怎会是这等流连风月的俗物?
她依旧垂眸捻着袖口,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绣面上含苞的梅朵,针脚细密处,倒像是在轻轻按住心底翻涌的不以为然。
忽然,她抬眼望向楚端梦,目光撞在对方沉静的眼眸里,便像两滴融在一处的雪水,霎时漾开些什么 —— 那笑意里添了几分明亮的暖意,眉尖微扬,带着点 “你我都懂” 的默契。
她轻轻颔首,虽未言语,那眼神却分明在说:这般人物,若真能为谁折腰,大约也只有楚端梦这样能与他并肩而立的女子才配!
与此同时,楚端梦闻言,忽听得长公主一声亲昵的 “姐姐”,那称呼跳脱得像檐角突然滚落的冰棱,让她指尖捏着的茶盏几不可察地晃了晃,差点惊得将茶水泼出来!
这声姐姐喊得猝不及防,直让她心头咯噔一下,若不是多年的沉稳压着,怕是真要惊掉下巴。
俏脸霎时泛起薄红,一半是羞赧,一半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亲昵闹的。她想起上次在牢中与吴天翊的相托,心头微动。
定了定神,面上先掠过一丝怔忡,随即了然的神色便漫了开来 —— 连称呼都变得这般随意跳脱,可见这位长公主对自己、对吴天翊都生疏得很。
她竟将那位北境阵前杀伐决断、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