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得吴天翊低笑出声,伸手刮了刮她的小鼻子:“这虎头看着凶,配我们小丫头正好!”
旁边的少妇局促地站着,双手绞着衣角,听见这话忙抬头道:“世子爷,这太贵重了…… 孩子有件干净衣裳就够了……”
“嫂子这话就见外了!” 吴天翊转头看她,语气温和得像春日暖阳,“孩子遭了罪,该穿得暖和些!再说这衣裳看着大,明年还能穿呢!” 他一边说,一边让掌柜再取件合身的棉袄给少妇,“您也挑几件厚实的,别冻着!”
少妇红了眼眶,讷讷地说不出话,只能连连点头。
阳光透过雕花木窗落在两人身上,吴天翊低头逗弄孩子时的温柔,少妇受宠若惊的感激,交织成一幅寻常人家的温馨画面,干净得让柳艳娘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她站在门帘后,看着那抹玄色身影与乡下女子相处时的自然,心里竟泛起一阵尖锐的艳羡。
多久没见过这样的场景了?没有算计,没有流言,只有最简单的善意…… 像她小时候在毒影阁后山见过的、没被毒液浸染过的清泉,清澈得让她自惭形秽。
目光落在少妇身上时,柳艳娘的眉头微微蹙起。那女子身上分明披着吴天翊的玄色披风,料子是北境特供的云锦—— 这般尊贵的物件,穿在一个布衣钗裙的乡下女子身上,显得格外突兀。
再加上那女子刚才口中的 “世子爷”,柳艳娘眉头蹙得更紧了。
她忽然想起这几日邵明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说是燕藩世子抵京,为了替自家守寡的嫂嫂和侄子洗刷冤情,竟然放弃了抗击北蛮、收回失地的莫大军功赏赐。
传闻里说,那位世子爷对嫂嫂情深义重,一路亲自护送嫂嫂进京,即便嫂嫂被收押刑部大狱,他也据理力争,为她求来了 “列侯夫人” 的待遇,更是亲派心腹护卫守在狱外,寸步不离,生怕有半分差池污了嫂嫂的清白。
“难道……” 柳艳娘心头一跳,目光再次扫过那少妇。这女子虽面带风霜,却也能看出年纪尚轻,眉眼间带着几分温婉的怯懦,倒真有几分 “长嫂如母” 的沉静气度。
她越想越觉得像 —— 燕藩世子为护嫂嫂,不惜与朝廷僵持!
如今又对眼前这女子百般照拂,甚至将贴身披风相赠…… 难不成眼前这妇人,就是传闻中那位让世子爷的嫂嫂?
可再细想,又觉得不对!传闻里说燕藩世子的嫂嫂是羌族大王之女,虽守寡却也是金枝玉叶,怎会穿得这般寒酸,还带着个幼童流落街头?
柳艳娘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眼神里的疑惑更深了!
她见惯了权贵圈里的真假戏码,一时竟分不清这到底是传闻有误,还是眼前的温情只是另一场精心编排的戏?
内堂里,吴天翊已让掌柜包好衣裳,正准备带少妇离开,却见柳艳娘挡在身前,她脸上带着几分若有所思的迷茫,又藏着一丝探究的锐利,那表情复杂得难以名状。
吴天翊先是一怔,随即眉头微蹙:“这位小姐若没事,可否让开,让我等离去?”
柳艳娘这才从恍惚中惊醒,先前那副疑窦丛生的模样瞬间褪去,又换上惯有的媚笑,眼波流转间带着刻意的熟稔,身子微微一福:“想必尊驾就是燕藩世子吧!久仰大名!”
她目光一转,落在那少妇身上 —— 掌柜已取来件干净棉袄让她换上,虽素净却合身。
柳艳娘掩唇轻笑,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的亲昵:“这衣服虽干净,终究还是寻常料子,怎么配得上燕藩先世子妃?不如让奴家重新为夫人挑选一番?云锦裁衣,珍珠缀边,才衬得起先世子妃的身份呀……”
“小姐!您误会了!” 那少妇一听这话,顿时乱了分寸,手里的布包 “啪嗒” 掉在地上,“噗通” 一声跪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俺不是什么世子妃!俺就是个乡下妇人…… 您千万别乱说啊!”
她慌得手足无措,连连磕头,额角撞在青砖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吴天翊脸色一沉,正要开口,却见一个小厮快步走进来,凑到柳艳娘耳边低语了几句。
柳艳娘听完,脸上的媚笑骤然敛去,看向吴天翊的眼神瞬间变了 —— 那眼神里没了轻佻,没了探究,只剩下几分震惊和难以置信,甚至还藏着一丝被戳破心思的慌乱。
原来小厮刚查清,这妇人根本不是什么 “先世子妃”,而是张承宗儿子强抢民女时的受害者,被吴天翊顺手救下而已。
吴天翊已俯身将少妇扶起,温声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