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远比想象中更加残酷的血肉磨盘。
生命在这里,变得比草芥还要廉价。
我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年轻的汉中士兵,奋力将一块滚石推下,脸上还带着一丝狰狞的兴奋,
下一秒,一支从下方射来的冷箭就贯穿了他的咽喉。
他愕然地捂着脖子,鲜血从指缝中喷涌而出,身体晃了晃,向后倒下。
我也看到一名曹军的伍长,他怒吼着,已经攀上了墙头,一刀砍翻了我们的一名士兵。
但他还来不及站稳,就被三四杆长矛同时刺穿了身体。
他低头看了看透体而出的矛尖,脸上露出一丝难以置信的表情,然后被长矛狠狠地推了下去。
我站在指挥台上,心中那属于现代灵魂的一角在微微抽搐,胃里翻江倒海。
但我不能表现出丝毫的软弱。
我的脸上,只有冰冷的平静。
我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分析着战场上的每一个细节。
“传令,第三营,上!将第二营换下来休整!伤兵立刻送下去!”
“告诉孙将军,敌军左翼攻势最猛,让她多调两队刀盾手过去!”
“补充滚石擂木!快!”
我的命令一条条下达,清晰而果决。
在这一刻,我不是陆昭,我只是一台为了胜利而运转的战争机器。
每一个命令都意味着生命的交换,每一次取舍都关乎着防线的存亡。
“主公,看那边!”孙尚香的声音将我的视线拉了过去。
只见她早已弯弓搭箭,瞄准了下方一个正在指挥士卒架设云梯的曹军都伯。
那都伯身披铁甲,异常悍勇,在他的指挥下,那一片的攻势尤为猛烈。
“嗖——!”
箭矢离弦,如同一道赤色的闪电,精准地穿过数十步的距离,
越过人与人之间的缝隙,从那都伯的面甲缝隙中一穿而过!
那都伯的吼声戛然而止,身体僵直地向后倒去,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乱。
孙尚香没有丝毫停歇,她再次拉开长弓,箭矢连珠而出,
每一箭都精准地射向曹军中那些试图重整秩序的基层军官。
她的存在,就像是城墙上的一根定海神针,
每一次箭响,都能极大地鼓舞我军的士气,并精准地打击敌人的指挥节点。
然而,张合的指挥同样沉稳得可怕。
他似乎根本不在意这些伤亡。
他的军队就像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一波退下,稍作休整,另一波立刻就补了上来。
攻城梯、简易的冲车、用湿牛皮包裹的楯车……
各种攻城器械层出不穷。
他就像一个耐心的猎人,
用最朴实、最有效的方式,不断地消耗着我们的守城物资,消磨着我们的士兵体力。
从清晨到正午,战斗从未停歇。
阳平关的关墙,已经被鲜血彻底浸透,变成了暗红色。
墙上墙下,尸体堆积如山。
空气中弥漫的,是令人窒息的血腥与焦臭。
每一个活着的士兵,无论是我们还是敌人,都杀红了眼,
脸上、身上沾满了不知是谁的血污,只剩下最原始的搏杀本能。
这里没有计谋,没有巧合,只有最纯粹的力量、意志与生命的碰撞。
初锋之试,已然是一座不折不扣的……血肉磨盘。
我看着远方中军大旗下,那个稳如泰山的身影,心中明白,张合的耐心很好。
他今天一整天的目的,或许就只是试探和消耗。
但,我的耐心,也同样很好。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头的腥甜,声音因长时间的嘶吼而变得沙哑,但依旧充满了力量。
“所有人,守住!给我……守住!”
战斗,还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