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永安捏着信封的手指微微颤,抽出信纸时,指腹不小心蹭过纸面,留下一道浅痕。
他逐字逐句地看着,眉头越皱越紧,额头上的皱纹像被犁过的田垄,深深浅浅地挤在一起。
看到末尾那行签名时,他喉结猛地滚动了一下,指尖在“绝密”
二字上顿了顿,眼底掀起惊涛骇浪。
“是不是觉得奇怪,我们卫戍区怎么会掺和进来?”
董家成往椅背上一靠,军绿色的袖口被他攥得皱,语气沉得像压了块石头,“这计划八年前就定了,跟你十年前调查的那个案子,根儿上是一回事。
只不过我们盯的是军内的蛀虫。”
周永安将信纸折好塞回信封,指尖在封口处摩挲着,声音里带着冰碴:“看来你们也被这摊子事缠得不清。”
他抬眼时,目光冷得像淬了火的刀——当年小队覆灭的画面突然涌上来,心口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
“抓你审查那回,是上面的意思。”
董家成的声音低了下去,指节在桌面上磕出闷响,“但我们董家……我大哥董家军也是为了查这条线,在边境卧底三年,最后连个全尸都没捞着。”
他别开脸,喉结滚动着,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当年到底怎么回事?”
周永安猛地攥紧信封,纸页被捏得响,眼底的冷厉几乎要溢出来,“我们小队为什么会被出卖?明明是绝密行动,怎么会走漏风声?”
董家成的拳头“咚”
地砸在桌上,茶水溅出杯沿:“具体的细节我不清楚,但那个被策反的高级军官,抓他的时候,床底下藏着几百万鹰币!
他家的马桶都是特制的,纯金的!”
他越说越气,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眼里的怒火几乎要烧出来,“拿着军饷干着卖国的勾当,这种人渣!”
周永安沉默着,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节奏快得像在倒计时。
过了半晌,他抬眼看向董家成:“这次来驻京办,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挖掉藏在这儿的毒瘤。”
董家成迎着他的目光,语气没了之前的戏谑,只剩下实打实的恳切,“驻京办连接地方和中枢,最容易成为内外勾结的缺口。”
“有怀疑的目标?”
周永安追问,身体微微前倾,眼里闪过一丝锐利。
董家成忽然笑了,挠了挠头,倒显出几分坦诚:“实话说,没头绪。
这不是来求你搭把手嘛。”
他摊了摊手,军靴在地板上蹭了蹭,“你在地方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比我们懂这里面的弯弯绕。”
周永安看着他这副难得正经的样子,紧绷的嘴角忽然勾起一抹笑,眼底的寒意渐渐化开:“这话倒像是你的实话。”
他把信封锁进抽屉,“行,这忙我帮。
但有一条,查到的东西,得共享。”
董家成一拍桌子,站起身时军靴踏得地板响:“一言为定!”
两人目光在半空相撞,十年未见的隔阂,仿佛在这一刻悄然消散,只剩下同仇敌忾的默契。
“看来咱们也被永安这小子算计进去了。”
唐忠民捏着审讯本复印件,指腹在纸页上磨出沙沙声,眉头拧成个疙瘩。
他盯着“张饶”
的供词,眼底闪过一丝复杂——既觉得这小子胆大包天,又暗赞他藏得深。
陈世豪端起茶杯,茶沫在水面打着转,他吹了吹热气,声音沉得像浸了水:“算计就算计吧。”
他放下杯子,杯底与桌面碰撞出轻响,“这节骨眼上,咱们得站在他这边,别让别有用心的人钻了空子。”
他指尖在桌面上轻轻点着,每一下都像在掂量分量。
唐忠民往椅背上一靠,红木椅出轻微的吱呀声:“京都不是他的地盘,他的那些手段再高也难免受制。
你说,我们是暗中帮衬,还是让北苑直接出面?”
他看着陈世豪,眼里带着审慎——这一步棋,走得好不好,直接关系到后面的局。
陈世豪摩挲着茶杯边缘,沉吟片刻:“咱们这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了。”
他抬眼看向两人,目光笃定,“还是用北苑的名义,毕竟是直属中枢的牌子,分量不一样。”
“那就这么定了,我出面。”
蒋为民的声音带着颤,他扶着手杖想站起来,却踉跄了一下,陈世豪连忙伸手去扶,被他摆手推开。
“老蒋哥,你先回去歇着,这事我们来办就行。”
陈世豪劝道,看着他泛白的鬓角,心里有些沉。
蒋为民却把拐杖往地上一顿,“噔噔”
两声,透着股执拗:“我每天来这儿坐着,不说话,就看着。”
他下巴微扬,眼里的光像燃着的残烛,微弱却执拗,“你们办你们的,我不添乱。”
唐忠民看着他这副样子,忽然笑了,眼角的皱纹堆成沟壑:“行,蒋哥愿意在这儿,我们求之不得。”
他拍了拍蒋为民的胳膊,“有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