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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过半,正殿的宫侍突然疾步过来,在皇后耳畔耳语。
这一幕内殿所有人都看到了,孟晚心中一紧,难道是乐正崎动手了?
“顺天府尹夫郎是哪位?”皇后突然说了句。
孟晚忙站起来,走至内殿中央行礼,“皇后娘娘万安,臣下便是顺天府尹夫郎孟氏。”
内殿这么多官夫人,夫郎却只有三位,年轻的也就只有孟晚和罗霁宁。剩下都是老太太,有的甚至比常金花年纪还大。
整个禹国朝廷,三十二岁就取得宋亭舟这么高位置的,无一。
刚才在坤宁宫面见皇后都是低头行礼,皇后还是头次见孟晚正脸,她眼见漫出淡淡的笑意,“原来宋大人夫郎是这般样貌绝伦,听说你是项芸弟子,画技绝伦,陛下宣你到正殿作画,当着外邦使臣的面,可不要丢了禹国脸面。”
虽然此事突然,不在孟晚预料之内,但他已经猜到今日宫宴不会太平,因此也不算手足无措。
“臣下定当竭尽全力。”孟晚身姿挺直,哪怕穿着素净,周身气势却并不是靠一身华服所体现的,而是经过大风巨浪后自然凝练,让内殿的人都不免将视线转移到他身上。
罗霁宁盯着他的背影有些出神。
这个人,真的和他来自同一时空吗?
孟晚跟着宫侍从内殿离开,候在偏殿等候正殿的宫侍过来传唤,他没等上太久,很快就被招入正殿。
正殿辉煌庞大,上了朱漆的柱子都要两人合抱,孟晚第一眼便是金灿灿的龙纹,柱子上、宫墙上,再往上龙椅的位置他没敢往上看。
孟晚垂首,缓步,不动声色的找自己人。
乐正崎如今是几品官?
没有资格入殿吧?
他家宋亭舟在前排?
大殿太大了,孟晚只能看见左右两边朝臣案几下的两条腿,还被绯红的朝袍遮住大半。
但朝夕相处太久了,孟晚哪怕只看两条腿,也认出那条是他家的来。
怕他紧张,宋亭舟将一条胳膊匿于桌下,骨节分明的大手点了点自己的靴子。
孟晚看见了,他嘴角微不可察的勾了一下,心安了。
“孟夫郎,跪下面圣吧。”嗓音尖细的宫侍细心提醒道,他便是当初去宋家宣旨那位喜公公,也是皇上身边的近侍之一。
孟晚一听,虽然依旧不知自己行到大殿何处,却干脆利索的跪下行了大礼,“臣下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孟晚头顶不远处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
孟晚从地上爬起来,头微微抬起,仍不敢直视圣颜。
皇上语气欣慰,夸赞了孟晚一句,“你早年献上来的《赫山糖坊图》画得很好,比起项芸,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那幅图如今珍藏于大内,除了那天在殿内看到的几人,寻常人难以得见。
“多谢陛下称赞,臣下不及师尊半分。”孟晚这句话是诚心的,项芸自幼习画,一直画到年迈力衰方封笔,其画技之炉火纯青,甚至能做到闭目挥毫,孟晚自认远不能及。
然而皇上叫他过来,并不是不是为了听他自谦的。
“吐蕃国的王子为朕献上了他们国顶级画师所作《昆仑撷玉图》,言此画乃世间珍品,凝画技之极致,寻常画师难以匹敌。朕听闻你在内殿,便欲宣你进殿作画一幅,与其比试一番。”皇上坐在龙椅上说了这么一番话后,孟晚明显察觉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更多了。
《昆仑撷玉图》正被宫侍抬着,就那样呈现在大殿上,孟晚抬眼便能看见那么一大幅夺人目光的画作。
说实话,第一眼是耀目,那画是画在轻薄的丝绸上的,以采玉人和巍峨壮阔的昆仑山为主。其中山矿中的玉石,用的是真正的玉片缝制其中,是有些巧思的,难怪吐蕃王子得意。
但是在孟晚看来真的不够看,没有画心,只是绝佳画技堆出来的华丽篇章。
吐蕃国一共才多大,而禹国泱泱大国,能人其实很多。
甚至项芸这样的天才,都只是其中一个稍微出名的。真正的能人大家还有,没准此刻正在大殿上看戏。
那为什么突然把孟晚一个籍籍无名,已经嫁人的夫郎叫过来呢?
孟晚眼睛偷瞄宋亭舟,宋亭舟对他微微点了点头。
哦,尊贵的陛下是为了装比,泱泱大国一个小哥儿都比你们国家的顶级画师强,就不用派什么其他画艺超绝的大家了。
孟晚心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