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时需要凑得很近才能听清。
他说,“打断我手脚,伤我身子,我、我总是要讨回公道的。”
夏时视线落在夏友邦身上,血糊糊一片。
她抬手想捂,也不知道该捂哪里好,“你怎么,怎么过来的……”
夏友邦身子抽搐了一下,有些说不出话了。
但他还是笑着的,似乎很知足。
他看着夏时,一张嘴先呕了口血出来,倒了好几口气,才说出话,“我身子已经毁了,反正就这样了……”
他又说,“小时啊,你妈、你妈会不会来接我?”
夏时抿着唇,心绪很复杂。
她觉得眼底发酸,但其实没有眼泪。
她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夏友邦视线转开,看向虚无处,嘴巴蠕动,没有声音发出。
但是夏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他说,“不会了,没人来接我,她不会等我。”
另一边谢疏风倒地,侧着身子,视线是落在夏时这边的。
他应该是在看夏友邦,眼底全是不可置信,跟大家一样,想不通怎么会冒出这么个人,更想不通怎么就栽在他手里了。
夏时抬头看过去,后反劲儿过来,赶紧说,“他还有没有帮手,你们快点找找。”
谢疏风身后倒是还剩个人,已经被摁住了,至于别的帮手,没有了。
他原本逃回江城,手里能用的人就不多,今天又安排出去一些,只挑了些同样不要命的留在身边,刚刚也都清理完了。
谢疏风挨了几刀,腹部一大片血,看着比夏友邦伤的轻,但很明显也能要他的命。
他先盯着夏友邦看,而后等谢长宴起身走过来,又看向谢长宴。
他还咧嘴笑了,能说得出话,“得承认,一浪更比一浪强。”
说话间,他摸索着自己腹部的位置,“你打中了,若不然,我不会……。”
谢长宴蹲下来,“后悔吗?”
谢疏风笑意不减,“人生至今,我唯一后悔的,就是当初国道上留了一手。”
当初国道上,那辆车奔着谢长宴撞上来。
他这意思,唯一后悔的是给他留条活路,才导致如今他没了活路。
谢疏风艰难的翻了个身平躺,声音缓缓,“一步错,步步错,跟你爷爷当年一样,他那个时候没弄死我,就是他犯的最大的错误,我也是。”
有风刮过来,竹叶沙沙响,谢疏风眯了眯眼,“阿则是指望不上的,但是安安可以,没了你,我好好培养他,也一样。”
夏时那边已经把夏友邦放下了,抬手合了他两下眼睛才让他闭上眼。
听谢疏风说这话,她没控制住,一下子冲过来,上去就要踹他,“少打我安安的主意。”
魏洵在一旁,赶紧把她拉住了,“嫂子嫂子,别冲动。”
夏时瞪着眼,“我的安安这辈子会顺风顺水,安安稳稳,可不会跟你过这样的日子。”
谢疏风似乎没听到她说话,表情变都没变,视线也没转过来,只兀自感慨,“可惜啊,可惜。”
也不知是打过来的光线刺了他,又或是他没什么力气了,他闭上眼,但话还是继续说的,“可惜了我那么好的规划。”
他又说,“我们若父子联手,这江城,不敢说是我们的天下,但也可说一不二。”
谢长宴说,“你想的太美了,真以为自己可以只手遮天了。”
谢疏风长叹一口气,“你不懂,你……”
他后边的话没说出来,一下子停了,突然又睁开眼,原本面上的讥讽笑意瞬间没了,温和了下来,“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