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安(陈二)胸中那股久违的热血刚刚沸腾,眼神中的战意才燃起,甚至他脑海中已经模擬好了好几套华丽而不失格调、既能取胜又能展现“苦战”风采的剑法套路。
然而,现实往往骨感得令人猝不及防。
他的对手,一位同样归元境初期的年轻剑修,显然也是第一次登上如此宏大的舞台,紧张与兴奋交织,大喝一声为自己壮胆,手中长剑挽起一道颇为亮眼的剑,气势汹汹地直刺而来!
这一剑在寻常归元境修士眼中,或许已算得上迅捷凌厉,破绽不多。
但在陈长安眼中,那剑招轨跡之清晰,灵力运转之滯涩,周身气机之鬆散……简直如同慢动作回放,处处都是可乘之机。
他甚至不需要思考。
身体的本能,或者说,那早已融入灵魂深处、对战斗的理解已经超越了“技”而近乎於“道”的恐怖掌控力,自然而然地做出了反应。
脚下微错,侧身,轻鬆写意地让过了那志在必得的一刺。与此同时,他手中的普通铁剑甚至没有灌注多少灵力,只是看似隨意地沿著一个极其刁钻、恰好是对方力道用老、新力未生的间隙点刺而出。
“鏘!”
一声轻响,伴隨著一声惊呼。
那年轻剑修只觉得手腕一麻,一股巧妙到极点的力道传来,他根本控制不住,长剑瞬间脱手飞出,划出一道弧线,“噹啷”一声落在擂台边缘。
而他本人,则因为前冲的势头被骤然打断,一个踉蹌,差点摔倒在地,显得狼狈不堪。
整个战斗过程,从开始到结束,可能……还不到一息时间。
陈长安保持著出剑的姿势,愣在了原地。
这就……结束了
他体內那刚刚燃烧起来的、渴望一场“势均力敌”、“热血沸腾”战斗的激情,如同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瞬间冷却了大半,只剩下些许尷尬的青烟。
对手也懵了,脸上涨得通红,又是羞愧又是难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手,似乎还没明白髮生了什么。
台下也出现了短暂的寂静,隨即爆发出更加热烈的欢呼——主要来自平安坊的街坊们。
“贏了!陈先生贏啦!”
“我的天!一招!就一招!”
“太厉害了!真给咱们长脸!”
裁判愣了片刻,才高声宣布:“丙字柒叄號擂台,胜者,陈二!”
陈长安悻悻然地收回剑,摸了摸鼻子,原本准备好的“承让”、“道友剑法精妙”之类的客套话一句也说不出口,只能对著那兀自失魂落魄的年轻对手抱了抱拳,灰溜溜地跳下了擂台。
刚一下台,他就被兴奋的街坊们团团围住。
“好小子!深藏不露啊!”
“平时看你闷声不响的,没想到这么能打!”
“今晚必须得庆祝一下!老王,把你那珍藏的百年老酒拿出来!”
大家欢呼著,簇拥著他,七嘴八舌,脸上洋溢著发自內心的喜悦与骄傲。
这些年来,陈长安与姬红鲤始终不变的年轻容顏,以及偶尔流露出的、远超常人的见识与气度,早已让这些淳朴的街坊们意识到,这对夫妻绝非寻常凡人。
但他们从未因此疏远或敬畏,只因陈长安夫妇始终以平凡之心待人,与他们一同生活,分享喜怒哀乐。这份真诚,换来了街坊们同样真诚的接纳与认可。此刻陈二贏了,那就是整个平安坊的荣耀!
陈长安被这股淳朴的热情感染,心中的那点悻悻然也消散了不少。他透过熙熙攘攘、欢呼雀跃的人群,目光投向整个巨大的比武会场。
六十四座擂台上,光影明灭,呼喝声、兵器碰撞声、灵力爆鸣声、欢呼声、嘆息声……交织成一幅庞大而鲜活的眾生相。
有少年得志,一招败敌后的意气风发;有苦战得胜后的激动狂喜;有拼尽全力却黯然落败的失声痛哭;有因失误落败而捶胸顿足的懊悔;也有为同伴加油助威声嘶力竭的真诚……
就比如另一边的比武台上,魏武踉蹌著走下擂台,浑身血跡斑斑。
他运气极差,首战便遭遇了一位归元境圆满的强敌。一番惨烈搏杀,他几乎耗尽所有灵力,凭著一股狠劲才险险取胜。
刚踏下擂台,他腿一软,便向前栽去。早已守候在旁的叶帆与郭富贵立刻上前,一左一右稳稳扶住了他。
“老魏!”两人声音急切。
魏武喘著粗气,剧痛让他面色苍白,但眼中却燃烧著灼人的亮光。他看向两位兄弟,扯出一个带著血色的笑容,艰难吐字:“贏了…”
叶帆看著他一身惨状,眼中露出心疼之色。郭富贵则红著眼眶,用力点头:“贏了就好!老魏,你是好样的!”
虽身受重伤,但靠在兄弟肩头,听著他们真挚的祝贺,魏武脸上儘是拼贏之后的神采飞扬。
这一瞬间他甚至忘了自己是因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