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桌上吹嘘的谈资。
最后能落个啥下场?搞不好就烂在哪个连地图上都没标记的土坡下,被蛆虫啃食干净都没人收尸。
又或者像老李那样……
这些念头在脑子里翻来覆去,咯吱乱转。
渐渐地,困意彻底将他淹没,大脑陷入混沌,终是跌进了带着血腥味的梦里。
……
239旅后方战地医院,轻伤员救治帐篷内,三十几张木板床紧密排列,连过道都铺满防潮垫安置伤员。
陈护士长单膝跪地,左手扯开伤员染血的战术腰带,右手的医用剪刀"咔"地抵住迷彩服下摆。
剪刀尖挑开第一层布料时,露出里面与皮肉粘连的毛衣纤维。
她屏住呼吸,手腕发力让剪刀刃贴着皮肤推进,突然"刺啦"一声,防寒内衣的绒毛勾住了伤口外翻的肌肉组织。
混着肠液的血腥气猛地撞进鼻腔,陈护士长屏住呼吸,可还是有一股酸意涌上喉腔,沾着血污的手套被伤员挣扎扯得歪斜。
这才看清担架上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腹部被弹片豁开的伤口里,青紫色的肠子正随着呼吸微微蠕动。
“按住他!别让肠子滑出来!”她嘶吼着,右肘狠狠抵住少年乱蹬的膝盖,却见少年突然弓起脊背,伤口里涌出的血水溅在她防护面罩上。
“听不懂人话吗?他要是再乱动,连手术的机会都没有了!”
一旁40多岁的大妈跌跌撞撞扑上来,她没有任何从医经验,只是简单培训就上了前线。
粗糙的手掌刚按住少年剧烈起伏的胸口,就被他无意识挥动的手臂狠狠甩开。
看着少年因剧痛扭曲的面容,大妈眼眶瞬间通红,恍惚间看到了自家儿子的影子,她一咬牙整个人扑上去,用体重死死压住少年乱抓的双手。
而这样的场景,每时每刻都在战地医院的各个角落重复上演。
从前线送来的伤员像潮水般涌入,可整个医院的军医却仅有32人。
在和平时期,这些伤员本该立刻被推进手术室,接受专业的手术治疗。
但战地急救不同,药品、器械都要优先保障重伤员,那些在平时被视为“必须手术”的伤情,只能退居次位。
尽管护士人数不少,可她们大多缺乏手术经验,能做的只是简单清创、消毒包扎,连基础缝合都显得格外艰难。
“军医人呢?我们营长被炮弹把小腿给削掉了,医护兵把血止不住,他现在已经昏厥了,需要立刻手术。”
四名士兵抬着一名躺在担架上的军官冲进最大的帐篷,目光慌乱的寻找可以做手术的军医。
最前面的士兵弓着腰,肩膀被担架压得下沉,手死死攥住木柄,可看见的却只是满地的伤员还有护士,连军医的影子都找不到。
“操他娘的,找错地儿了!”为首的上士猛地一拍脑袋,转身就要往外走。
这时,抱着纱布从物资站跑进来的刘雅琴正好撞进来,立刻被一名士兵拽住:“你们这儿医术最好的军医呢?我们营长得立刻手术!”
刘雅琴踉跄后退一步,目光落在担架上。
那军官的右腿自膝盖以下已彻底消失,大腿残端被血污的绷带勒得紧紧的,试图阻遏暗红血液渗出。
伤口处黑得渗人,污秽的泥浆与残雪糊成一团,应该是当时倒卧战场,导致伤处沾染无数杂质,如今更是血肉模糊,叫人不忍目睹。
“现在哪有空闲人手,军医都在忙着手术!”刘亚琴拼命挣扎着,试图摆脱士兵的控制,可一个小女人哪有那力气。
“别他妈跟老子扯没用的!”上士膝盖先着地放下担架,生怕颠簸碰到营长的断腿,可腰刚直起就凶神恶煞地扑上来,用手枪狠狠戳进刘亚琴喉结下方,“营长要是咽气,老子先在你漂亮脸蛋上开个窟窿,现在,立刻,马上给老子找军医!”
刘亚琴声音抖得不成调:“真没人手啊,求求你们……”
“老子求你妈!”上士突然揪住她的衣领,“你知道他这条腿怎么没的?替老子挡了块迫击炮弹片!”他喘着粗气,唾沫星子混着血沫喷在她脸上,“现在他烂着腿躺这儿,你让老子看着他死掉?”
“那其他人就不管了吗,其他人的命就不是命吗?””刘雅琴猛地侧头避开抵在下巴的手枪,肩颈发力撞开对方手臂,声音拔高,胸腔里的血直往脑顶冲。
“那你就把伤得轻的停下,先让我们营长先上!”上士的钢盔滑到眉心,遮住泛红的眼底。
刘雅琴气得浑身发抖,踮脚将手中的所有绷带狠狠砸向对方面门:“进去的哪个伤得轻?让你们营长先进,那里面的人就不用活了?”
干净的纱布在半空展开,像一面投降的白旗,却啪嗒一声拍在他满是血痂的脸颊上。
“那就把那些大头兵、征召的平民赶出来!”上士怒吼着反手一耳光,打得她耳际嗡鸣,却在她踉跄时揪住她后颈的头发,粗暴地往手术区拖行,“军官的命,比他们值钱!”
“你再给我们十分钟的时间,就十分钟好吗,再等等!”刘雅琴慌乱地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