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体。
玄色劲装完美地吸收着光线,使他仿佛成了建筑物延伸出的一片阴影。
他必须格外小心,不仅要避开夜间巡逻的金吾卫,更要警惕那个超越凡俗的存在——钟馗。
作为长安城的守护者,钟馗的威能深不可测。
它并非时刻显化,但其意志遍布长安的每一个角落,任何过于强烈的能量波动或明显的“异常”,都可能引来它的注视。
那锁魂的钩镰和无可匹敌的力量,是所有试图在长安夜色下行事者的噩梦,即便有些核心触之即破的弱点,可又有几人敢近它的身?
江独落收敛了自身全部气息,将存在感降至最低,如同最狡猾的游鱼,在深海中规避着巨鲸的巡游。
他能隐约感知到,一股庞大、森严、非人的意念如同水银泻地,缓缓流淌过长安的街巷与天空,他必须在其缝隙中穿行。
几个起落,他停在一处较高的屋脊后,屏息凝神。
下方街道上,一队金吾卫手持长戟,铠甲碰撞发出规律的轻响,缓缓走过。
待到脚步声远去,他才再次动身,目标明确地向着周显的府邸潜去。
周府位于长安城东的富人区,高墙深院,门口有家丁值守,院内亦有护院巡逻。但这些对于江独落而言,形同虚设。
他如壁虎般悄无声息地滑过高墙,避开几处可能设有警报机关的区域,利用阴影和园林景致的掩护,迅速接近核心的主屋。
主屋灯火已熄,只有廊下悬挂的气死风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
江独落如同没有重量的幽灵,沿着廊柱攀升,轻松掀开一片屋瓦,确认下方是书房与外厅的连接处,空间宽敞,适合行动。
他取出一截特制的、几乎透明的天蚕丝绳,一端固定在房梁之上,另一端系在腰间,身体如同钟摆般,悄无声息地垂降下去,精准地悬停在内室床榻的正上方。
……
周显睡得并不安稳。
年近五旬,身居高位,享受着权力带来的奢靡,却也背负着无数见不得光的秘密。今夜,他总觉得心神不宁,仿佛有什么不好的预感。
梦中光怪陆离,一会儿是龙家家主龙九天那看似豪爽实则阴鸷的笑容,一会儿是明家家主明非羡精于算计的眼神,一会儿又是堆积如山的金银和那些见不得光的账册……
一股莫名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了上来,将他从浅眠中惊醒。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室内一片漆黑,只有窗外模糊的月光勾勒出家具的轮廓。
然后,他看到了。
就在他的正上方,几乎与他脸对脸,悬吊着一个人!
那人如同从幽冥中直接浮现,一身玄衣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脸上覆盖着半张银白色的面具,在微弱的月光下反射着冰冷诡异的光泽。
面具下的眼睛,如同两口深井,没有任何情绪,只有纯粹的、冻结灵魂的冰冷。
周显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瞬间停止了跳动,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全身,他想尖叫,喉咙却像是被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闻到了死亡的气息,如此贴近,如此真实。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拉长。
他能清晰地看到对方手中反握着一把不足一尺的短刃,刃身黯淡无光,却散发着令人牙酸的锋锐感。他看到对方的手臂稳定得没有一丝颤抖,如同最精密的杀人机器。
下一刻,冰凉的触感贴上了他的脖颈。
那不是金属的冰冷,而是一种更深邃的,仿佛直接作用于灵魂的寒意。
“呃……”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无法察觉的割裂声。
周显只感到喉间一凉,随即是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涌出。
他徒劳地张着嘴,想要呼吸,吸入的却只有血腥味。
视野迅速模糊、变暗,最后映入眼帘的,依旧是那张毫无表情的银白面具,以及那双深不见底、漠然注视着他生命流逝的眼睛。
窒息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不仅仅是肉体的窒息,更是灵魂被瞬间剥离的虚无与绝望。
他甚至来不及思考是谁要杀他,为什么杀他,意识便已沉入永恒的黑暗。
江独落手腕微微一转,确保切割彻底,随即松开了短刃,任其随着周显瘫软的身体一同落在锦被之上,没有发出大的声响。他如同鬼魅般轻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