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内,烛火摇曳,映得众人面色沉沉。
平安攥紧了拳,沉默半晌后猛地抬脚踹翻身旁木凳,腾地起身,胸腔剧烈起伏:“果然是鸟尽弓藏!”
“陛下此举,分明是对景帅心存猜忌,半点不念往日战功!”
“可不是嘛!”一旁副将附和着拍了下桌案,语气中满是愤懑,“这情形,和上次景帅率军返京时如出一辙!”
“陛下怎能如此凉薄?!”
“放肆!”李景隆眉头紧蹙,面色骤然沉了下来,锐利的目光扫向二人,声音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平安被这声呵斥震得一怔,到了嘴边的话尽数咽了回去,只余下满肚子委屈,气鼓鼓地重新坐下。
落座后,他双手抱在胸前,却仍忍不住小声嘟囔:“末将只是实话实说...”
李景隆放缓了语气,目光掠过帐内众人,见他们脸上皆是担忧之色,心中泛起暖意。
“我知晓诸位是为我担忧,这份心意,我都记在心里了。”他顿了顿,语气愈发郑重,“但此事到此为止,谁都不许再妄加揣测、私下议论,免得惹来不必要的祸端。”
其实,早在返京之前,他便隐约猜到了这样的结局。
如今梅殷突然前来传旨,虽事发仓促,却也在他意料之中。
他只是不愿因自己的事牵连帐中这些兄弟,所有结果,他一人扛着便好。
次日天还未亮,一行人再度启程返京,只是先前随李景隆返京的数百名将士,尽数留在了淮安大营。
李景隆身边,只带了福生和平安两人轻装简行,少了几分阵仗,多了些萧索。
梅殷倒也算周全,知晓老将耿炳文与郭英年事已高,一路奔波辛苦,特意为二人准备了两辆宽敞的马车,让他们能在途中稍作歇息。
...
两日后,京都北门人声鼎沸,热闹得如同集市。
逆臣朱棣被押解回京的消息像长了翅膀般,一夜之间传遍京都大街小巷。
百姓们纷纷涌到北门,想要亲眼看看这位谋逆的藩王落得怎样的下场,人群挤得水泄不通,连车马都难以通行。
羽林卫大统领陆承渊身着铠甲,手持长枪,率领数百羽林卫在北门严阵以待。
他面色冷峻,目光如炬,扫视着周围的人群,周身散发着凛然杀气,只为确保能亲自将朱棣安全押解入宫,不出现半点差错。
与此同时,金吾卫与骁骑卫也分成多支队伍,在京都内外来回巡查,严防燕逆余孽趁机作乱,扰乱京都秩序。
就在众人翘首以盼时,远处终于传来了整齐的马蹄声。
李景隆骑着白色战马,一身银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手中银枪斜指地面,身姿挺拔如松。
随着押解队伍缓缓向北门走来,他在万众瞩目中,一步步踏入京都。
时隔月余,这位平定叛乱的功臣再度凯旋,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围观的百姓们原本还盯着囚笼中狼狈的朱棣,可当看到李景隆的身影时,注意力瞬间转移,纷纷挥舞着手臂,高声呐喊起来。
“景帅威武!”
“战神归来!”
欢呼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足以见得李景隆如今在百姓心中的地位,早已远超寻过往。
李景隆勒住马缰,放缓速度,一路不停抱着双拳,向两侧的百姓致意。
阳光洒在他脸上,映出温和的笑意。
他心中清楚,这份荣耀来之不易,即便此次面见朱允炆后会一无所有,但能得百姓如此认可,一切也都值得了。
跟在一旁的平安和福生,也是昂首挺胸,脸上满是与有荣焉的自豪。
他们对视一眼,眼中皆是坚定——无论将来会面临怎样的境遇,追随李景隆,他们从未后悔。
在羽林卫的护卫之下,队伍穿过拥挤的人潮,在漫天欢呼声中,终于抵达了皇宫门外。
随着沉重的宫门敞开,一行人踏着青石板路,向着奉天殿径直走去。
奉天殿内,气氛肃穆。
朱允炆身着龙袍,端坐在高高的龙椅上,目光平静地注视着殿门方向。
六部官员身着朝服,整齐地分列在大殿两侧,垂手而立,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当穿戴沉重枷锁的朱棣被两名羽林卫押进门的那一刻,整个大殿瞬间鸦雀无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肃杀之气。
朱允炆眯了眯眼睛,目光落在朱棣身上。
此时的朱棣头发散乱,衣衫沾满尘土,早已没了往日的威风,显得格外狼狈。
看到这一幕,朱允炆眼中不自觉地闪过一抹胜利者的骄傲,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椅扶手,发出轻微的声响。
朱棣虽身背枷锁,一败涂地,可当看到龙椅上的朱允炆时,脸上却没有丝毫挫败之色。
他反而挺直了脊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