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不像是随口说说,才连忙躬身应道:“奴才遵旨。”
“陛下圣明!”李景隆听到这话,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真切的笑意,再次躬身行礼。
“既无其他事,微臣便先退下了。”
“昨夜刺杀之事,微臣定会彻查到底,找出幕后主使,给陛下一个交代!”
说完,他又行了一礼,转身缓步退出大殿。
至此,他对朱允熥的承诺,终于算是完成了,只是这过程,比他预想的还要凶险几分。
目送李景隆的背影消失在殿门外时,朱允炆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方才的温和与轻松像是从未出现过。
他靠在御座上,眼神沉得像深潭,连周身的气息都冷了下来。
“陛下,”庞忠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声音压得极低,“真要放虎归山吗?”
他心里实在没底,担心朱允炆刚才的话是为了安抚李景隆,自己若是真照着办了,那麻烦就大了。
朱允炆缓缓抬眼,目光落在庞忠身上,语气冰冷:“朱允熥不是虎,李景隆才是。”
他说着,从御座上站起身,缓步走到书案前,指尖轻轻拂过案边放着的一份密函。
那密函的封皮上印着皇家专用的云龙纹,里面记录的,是李景隆近一个月以来的所有行踪。
可那些记录太过简洁,除了“某日观女儿练剑”、“某日下山”之类的消息,再无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朱允炆甚至觉得,这些行踪根本就是李景隆故意让他知道的。
而那些他不知道的、真正关键的事,怕是早已被李景隆藏得严严实实,无从查起。
他拿起密函,指尖在封皮上轻轻敲击着,目光变得幽深:“这样也好。”
“一旦朱允熥出了宫,他和李景隆见面的机会就多了。”
“这期间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准——若是有人一旦犯下大错,那便再无翻身的机会了!”
说到最后,他嘴角勾起一抹阴诡的笑意,那笑意里藏着算计,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
直到今日,他才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心底居然如此畏惧李景隆!
从忌惮到畏惧,他已记不清这期间发生了什么。
可他是天子,是这天下的主人,怎么能畏惧一个臣子?!
若想消除这份恐惧,唯有直面他,然后毁掉他!
朱允炆将密函重新放回案上,眼神里的决心越来越坚定,殿内的空气,也再次变得凝滞起来。
...
半月时光弹指而过,朱允熥终于踏出了那座困住他多年的深宫,住进了京都城内的吴王府。
消息传到曹国公府时,李景隆正握着一卷兵书在书房静坐,听闻后当即放下书卷,起身便往外走。
福生早已备好马车,见他出来,连忙躬身:“少主,车驾已候着了。”
李景隆点点头,快步登上马车。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马车便停在了吴王府门前。
李景隆掀开车帘跳下车辕,抬头望向门楣上那块烫金的“吴王府”匾额,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
穿越至今,他不仅改写了“李景隆”兵败的结局,还无意间搅动了建文朝的朝堂风云,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
可他从未觉得自己是什么救世主,不过是循着本心,做了该做的事罢了。
“九哥儿!”
正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只见一身月白锦袍的朱允熥在两名仆从的搀扶下,正快步从府内迎出来。
虽脸色仍有些苍白,但眉宇间却没了往日的沉郁,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饰的雀跃,连眼神都亮得像淬了星光。
“殿下重伤初愈,怎么还亲自出来了?”李景隆连忙上前,自然地接过仆从的位置,小心翼翼地扶住朱允熥的胳膊,语气里带着几分故意装出来的责备。
“你来了,我高兴!”朱允熥笑得眉眼弯弯,语气里满是真切的欢喜,“快,九哥儿,咱们进府说!”
李景隆顺着他的力道往前走,刚踏入王府大门,眼角的余光便瞥见远处一条暗巷里,有一道黑影飞快地闪了一下,随即隐没在往来的人流中。
他脚步未停,心中却已了然。
将马车停好的福生转头望了那条巷子一眼,嘴角闪过了一抹冷笑,快步进了王府。
正厅内,李景隆扶着朱允熥在主位坐下,自己则负手在厅内慢慢踱步,目光扫过厅中的陈设,不时微微点头。
厅内收拾得十分雅致,紫檀木的桌椅擦得锃亮,墙上挂着几幅水墨山水,墙角的青瓷瓶里插着新鲜的折枝海棠,空气中还飘着淡淡的檀香。
下人们穿着统一的青布衣衫,端着茶盘、捧着点心,脚步轻快地穿梭其间,处处透着生机与活力,与重华宫内的死寂沉闷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