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三月的午后,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砖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小花枝巷的宅院里,海棠花开得正艳,粉白的花瓣随着微风轻轻摇曳,仿佛也在为这宅中新筑的爱巢低吟浅唱。
贾琏执着尤二姐的纤纤玉手,那双凤眼盈满了似水柔情。
“二奶奶,“他嗓音温存得能滴出蜜来,“你且瞧瞧这住处,可还入得了你的眼?比那荣国府的深宅大院,是不是更多了几分雅致清幽?“
尤二姐粉面含春,眼波流转间却掠过一丝不安。
“这儿自然是极好的,清静自在,只是只是我总觉着对不住凤姐姐“她话音未落,贾琏猛地打了个寒颤,险些从榻上滚落下来。
“哎哟我的小祖宗!
“他慌忙捂住她的唇,声音里带着几分惊惶,“快别提那个母夜叉!
咱们这儿是世外桃源,是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温柔乡,何必提那些扫兴的人?“
正说着,外头传来小厮兴儿的通报声。
贾琏听说是府里有事要他去料理,这一去便是日,当即变了脸色。
才尝到鱼水之欢,就要与新婚娇妻别离,教他如何舍得?可府里的事又推脱不得,只得千般不舍万般叮嘱:“心肝儿,我这几日不在,你千万莫要出门,尤其别去荣国府!
那个凤辣子,可不是好相与的!
“
贾琏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叩响了门环。
你道是谁?竟是那风流成性的贾珍!
这厮听说兄弟出差,立即寻了个由头溜达过来,美其名曰“照应弟妹“,实则包藏祸心。
尤老娘一见贾珍驾临,忙不迭地唤尤三姐出来陪客。
这尤三姐是何等人物?恰似那带刺的红玫瑰,娇艳欲滴却锋芒逼人;又像是裹着丝绸的利刃,柔美中暗藏铮铮铁骨!
酒过三巡,贾珍便开始原形毕露。
那双不安分的眼睛在尤三姐身上来回逡巡,言语间也越轻佻:“三妹妹如今出落得越标致了,可曾许了人家?若是没有,哥哥我给你说门好亲事“
尤三姐冷笑不语,自顾自斟酒。
尤二姐见气氛不对,忙拉着母亲道:“母亲,咱们去后头说些体己话,让兴儿来伺候罢。
“说罢便借故溜走,留下尤三姐独对豺狼。
不多时,兴儿屁颠屁颠地来了。
尤二姐将他唤至里间,轻声细语地问道:“兴儿,你在府里当差多年,且与我说说,那府里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儿?“
兴儿一听这话,顿时眉飞色舞——这可到了他一展身手的时刻了!
当下清了清嗓子,开启了他的“荣国府评话“:
“二奶奶您问这个,可算问对人了!
不是我夸口,府里上上下下几百口人,没有我不清楚的!
“
“先说咱们那位正经二奶奶——王熙凤!
“兴儿做出一个惧怕的表情,“这位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人称醋缸醋瓮,面若桃花心似铁,明是一盆火,暗是一把刀!
阖府上下,除了老太太、太太,没有不忌惮她的,背地里都唤她阎王老婆!
“
尤二姐听得面色白,纤手不自觉地揪紧了绢子:“这这般厉害?“
“何止厉害!
“兴儿越说越起劲,“她是嘴甜心苦,两面三刀、上头一脸笑,脚下使绊子、明是一盆火,暗是一把刀——这些个词儿就是为她量身打造的!
您可千万避着她些!
“
接着他便如数家珍般一一道来:
“大奶奶李纨,是个大菩萨’,第一个善德人儿,清净守节,整日里与诗书为伴。
二姑娘迎春,外号二木头’,性情温吞,戳一针都不知道哎哟一声。
三姑娘探春,是朵玫瑰花’,又红又香无人不爱,偏偏有刺扎手。
四姑娘惜春尚且年幼,便不多说了。
再说那两位天仙似的姑娘——林黛玉和薛宝钗,那可真是瑶台仙品,世上无双!
只是咱们可不敢与她们说笑。
林姑娘是多病西施’,满腹锦绣,娇弱得气儿大了都能吹倒,我们见她都要屏息凝神,生怕惊扰了她。
薛姑娘是雪堆出来的’,咱们生怕气儿大了吹化了这位冰肌玉骨的美人儿!
“
尤二姐听得入神,又问:“那宝二爷呢?“
兴儿拍腿笑道:“宝二爷更是妙人!
平日里疯疯傻傻,说话没个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