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一道苍老而熟悉的声音缓缓传入殿中,打破了他的癫狂:“是吗?你确定随安已经不在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两名道士缓步走入大殿——老道士身着素色道袍,鹤童颜,正是清水道观的住持青目道长;身旁的少年道士眉目清秀,眼神澄澈,紧跟在他身后。
两人走到殿中,微微躬身行礼:“贫道参见皇上。”
老皇帝看清来人,眼中满是惊讶,连忙起身:“清目道长?真的是你!”
他与青目道长相识多年,却没想到会在此刻见到他。
随心看着青目道长,心中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颤声问道:“师父……你早就知道我是皇子?”
清目道长面色平静,无波无澜,缓缓开口:“自你母亲将你与随安送至清水道观那日起,贫道便知晓你们的身份。”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随心,语气中带着一丝痛惜:“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而你,便是那被他们言为‘祸乱朝纲’的第十子。
你出生之时,皇上本可将你处置,可他仁慈,不愿伤及骨肉,只盼贫道能悉心教导,让你做个普通人,安稳度过一生。”
“贫道见你天资聪慧,过目不忘,便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一心想引你走上正途,却偏偏忽略了随安。”
青目道长的声音多了几分懊恼,“可随安从未因此心生怨怼,他性子温和,随遇而安,在道观中种田养鸡,过得比谁都快活,对皇宫的荣华富贵毫无半分渴望。”
他话锋一转,眼神陡然锐利,直视着随心:“而你呢?贫道将最好的都给了你,你却一心惦记着皇权,不惜残害忠良,谋逆作乱……你对得起皇上的仁慈,对得起贫道的教导吗?”
随心被青目道长的话怼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脖颈上的枪尖更显冰冷,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今日,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随心膝盖重重砸在金砖上,出“扑通”
一声闷响,震得殿内死寂更甚。
他死死攥着清目道长的衣摆,指节泛白,声音里满是哭腔与哀求:“师父!
徒儿知错了!
您带我回道观吧,哪怕把我关在禁闭室里日夜修炼,我也绝不再惹您生气!”
清目道长缓缓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灰影,一声叹息似带着千斤重,砸在随心心上:“不是为师不帮你,你犯的是谋逆大罪,这坎,谁也跨不过。”
这句话彻底掐灭了随心最后一丝希望,他踉跄着转过身,朝着龙椅的方向爬去,膝行过的地方,留下两道浅浅的血痕。
“父皇!
父皇您看我一眼啊!”
可就在他抬头的瞬间,目光骤然凝固——清目道长身后那个素衣小道士,眉眼竟与自己一模一样!
“哥?真的是你吗?”
他声音颤,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随安身子猛地一缩,飞快躲到师父身后,垂着眼帘,脸上没有半分怜悯,只剩一片冰湖般的平静:“小道自幼在道观长大,是师父捡来的孤儿,从没有什么兄弟姐妹。”
“你胡说!”
随心挣扎着扑过去,死死抓住随安的裤脚,眼眶通红,“我们是双胞胎兄弟!
你看我们的眼睛、我们的鼻子,明明一模一样!”
随安缓缓抬眼,目光掠过他,径直望向龙椅上的皇帝,声音没有半分波澜:“殿下曾亲口说,你哥哥早已死了,小道又怎么会是他?”
话音落,他“扑通”
一声跪下,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连磕三下,每一下都出沉闷的响声,“皇上明鉴,小道自幼长在道观,从未下山,此次随师父入宫,还是第一次见这般金碧辉煌的殿宇。”
老皇帝看着那三道清晰的额痕,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
他知道,这孩子不是不认,是不愿认。
那三个响头,是谢他当年留了一命,也是断了所有血缘牵绊。
“在道观里,过得还好吗?”
皇帝的声音里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
随安刚要起身,又被皇帝抬手按住。
他垂着眸,语气依旧平淡:“师父待小道很好,道观里的日子,安稳自在。”
他把到了嘴边的“待我如亲生父母”
咽了回去——在这金銮殿里,任何一句多余的话,都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皇帝看着他拘谨的模样,心里更不是滋味,抬手示意苏公公递过一块暖玉。
玉佩触手温润,刻着精致的龙纹,是当年他特意为两个孩子准备的。
随安接过玉佩,躬身谢恩,指尖却没敢多碰片刻。
一旁的随心看着这一幕,嫉妒与求生欲交织在一起,他再次哭喊:“父皇!
您连哥哥都认了,为什么不能饶了我?我知道错了!”
皇帝猛地挥手,声音冷得像冰:“朕不是你的父皇,你也不是大运的皇子。
来人,把他拉下去,斩了!”
“不——!”
随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