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氏的脸“唰”
地一下褪去血色,转而涨成猪肝色,胸口剧烈起伏着,指着夏远的手都在抖:“你——你这逆子!
枉我含辛茹苦养你这么多年,竟养出你这么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养我?”
夏远猛地拔高声音,喉咙里像卡着碎玻璃,每一个字都带着刺,“自从我爹把你娶进门,你整日好吃懒做,我爹半句怨言没有,待夏冬比亲儿子还亲!
你为了讨好他,才逼着弟弟改了姓!
如今我爹的积蓄被你刮空,又来扒我的皮,你心肠怎么这么毒!”
他猛地咳嗽几声,眼眶通红地转向县令:“县老爷,还有件事——我爹,我爹其实是被她害死的!”
“什么?”
这一句如惊雷炸响,县令惊得直起身,手里的惊堂木都差点碰倒,心里暗忖:这一家子的事能不能痛痛快快说全?偏要像挤牙膏似的,一句一个惊雷!
“快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夏远的声音颤,过往的画面如刀割般清晰:“两年前,夏冬赌输了钱回家闹着要钱,夏氏偷偷把家里的钱拿给他,正巧被我爹撞破。
两人在堂屋吵得面红耳赤,我刚跨进家门就听见动静,正要上前劝架,突然‘砰’的一声闷响,像是重物摔倒在地。
我冲进去一看,我爹直挺挺躺在地上,后脑勺磕破个大洞,血顺着砖缝往下流,人已经没了气息。
夏氏当时哭天抢地,说我爹是脚下打滑摔的,我竟信了她的鬼话!”
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直到前阵子,我的腿被他们打断,躺在柴房里动弹不得,才听见她和夏冬的对话。
她说……她说‘干掉了老的,不能再动小的,容易引人猜疑。
先让老大瘫着,等风头过了再让他慢慢死,到时候这个家就全是他们的!
至于后院那对母女,直接卖去窑子,还能换笔钱花!
’”
县令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既然知道真相,为何不早报案?”
“报案?”
夏远惨笑一声,眼里满是绝望,“我拿什么报?人证没有,物证没有,谁会信一个‘逆子’的话,去告他的后娘?”
就在这时,人群里突然挤出个穿着青布衫的妇人,正是隔壁的张婶子。
她往前迈了两步,对着县令福了福身,声音清亮:“县老爷,这事我能证明!
两年前那天,我路过夏家墙外,里头的争吵声听得一清二楚,后来那声闷响和夏氏的哭喊,还有她偷偷跟夏冬说‘幸好没被人看见’的话,我全听见了!”
胡县令目光扫过阶下那几个神色各异的妇人,沉声道:“你们既是夏氏的邻里,便将当日所见所闻,一一说来。”
一个身着淡蓝布衫的妇人往前挪了半步,声音带着几分激动:“回县令老爷,民妇沈莲,就住在夏氏家东边。
这几年,夏家的打骂声就没断过!
那唐舒好好一个姑娘家,硬是被夏氏折磨得像骷髅,哪里还有半分人形?”
“可不是嘛!”
旁边两个妇人立刻接话,七嘴八舌地附和,“我们日日听得真切,哪回不是唐舒哭着求饶,夏氏骂骂咧咧的?”
一个穿灰色粗布衣裳的妇人往前站了站,语气笃定:“老爷明鉴,我们都是安分守己的人,断不敢凭空诬陷。
前阵子我打夏家门口过,从门缝里瞥见夏婆子正举着烧红的火钳往唐舒身上烫!
那火钳‘滋滋’冒着烟,唐舒疼得直打滚,我吓得腿都软了,赶紧绕着走了。”
“我也瞧见了!”
一个面容清秀、看着刚出阁没多久的小妇人怯生生开口,声音里还带着后怕,“那天我听见唐舒哭得惨,实在忍不住进去劝了两句,夏氏反倒叉着腰骂我多管闲事,还说再敢管就撕烂我的嘴!
那唐舒胳膊上全是燎泡,真是惨不忍睹……”
“你们……你们这群黑心肝的!
定是收了唐舒的好处,合起伙来害我!”
夏氏气得浑身抖,指着妇人们嘶吼。
胡县令猛地一拍惊堂木,厉声呵斥:“夏氏!
这么多邻里亲眼所见、亲口所证,你还敢狡辩?”
此时,堂外看热闹的人群里,一个身影格外扎眼——那男人浑身脏兮兮的,头黏成一绺一绺,满脸络腮胡遮了大半张脸,正缩着脖子想往后躲。
甜宝和肖云峰对视一眼,立刻警觉起来:这男人的眉眼轮廓,竟和夏氏有七分相似!
甜宝不动声色地朝身后的东风递了个眼色。
东风心领神会,大步流星地挤出人群,一把揪住那男人的后领,像拎小鸡似的把他拖到堂下。
“哎!
你们干什么?我就是路过看看,凭什么抓我!”
男人挣扎着叫嚷,脸上的胡茬跟着抖动,一股酸臭味扑面而来。
胡县令抬眼一瞧,也皱起了眉——这男人的眉眼确实和夏氏如出一辙。
“县令老爷!
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