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侯仰头望了望天色,夕阳的最后一缕金辉正被山尖吞没,原本就幽暗的森林像被泼了墨,树影间更显阴森。
晚风带着山涧的凉意卷过来,吹得人后颈寒。
他被身旁的黑衣人扶着,刚站定就倒抽一口冷气——后背的伤口被牵动着,像有条烧红的铁丝在皮肉里钻,每动一下都疼得他额头冒汗。
“我们得赶快下山。”
王公侯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目光扫过周遭,夜色正像潮水般漫上来。
平安王刚想招呼旺财过来,让这头平日里最稳妥的小毛驴驮着岳父,却见那灰扑扑的小毛球正一瘸一拐地挪着步。
它的右前腿微微蜷着,蹄子沾着泥,每走一步都“吭哧”
一声,委屈得直甩尾巴。
“甜宝,我可以治你外公的伤,还有旺财。”
星辞的声音清清淡淡,可它的话只有甜宝能听的到。
甜宝眼睛倏地亮了,乌溜溜的眸子盯着星辞,小奶音里满是惊喜:“真的吗?”
不等星辞点头,甜宝迈着小短腿往王公侯那边跑,软糯的声音穿透暮色:“外公!
外公!
星辞说能给你治伤呢,你快让他看看!”
那点孩子气的雀跃,让几个正揪心伤势的大人都下意识停了脚步。
王公侯看着外孙女跑过来的身影,又望向星辞,眼底没有半分怀疑——这本就是护着甜宝的神兽,它的能力王公侯信!
星辞走到王公侯身后,身形轻轻一晃,头顶那对平日里不显眼的犄角忽然泛起温润的金光。
它微微低头,犄角对准王公侯后背的伤口,刹那间,无数道纤细如蚕丝的金芒从犄角涌出,像有了生命般,丝丝缕缕地钻进那道还在渗血的伤口里。
王公侯只觉一股暖意顺着伤口漫开,原本火烧火燎的疼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种酥酥麻麻的痒,像是有双温柔的手在抚平皮肉下的褶皱。
不过片刻,他便觉得浑身轻快,方才被野狼缠斗时耗空的力气也回来了。
黑衣人解开缠了好几圈的纱布,众人凑过去一看,都惊得倒吸一口气——原本深可见骨的伤口竟已平滑如初,手臂上的伤口也是如此。
连道浅疤都没留下,只余一点淡淡的粉色,像是从未受过伤。
“这、这……”
扶着王公侯的黑衣人惊得说不出话。
星辞却没停,转身走到田景身边。
小家伙刚才拉旺财时磕到了膝盖,此刻裤腿上还沾着血色,膝盖处肿起一块青紫色。
星辞的犄角轻轻一碰,金芒闪过,田景“呀”
地低呼一声,再摸膝盖时,已经光滑平整,连点疼意都没了。
接着是小毛驴旺财。
它大概知道是来治伤的,乖乖地低下头,任由星辞用犄角碰了碰它红肿的前腿。
金光流过,它立刻欢快地“昂昂”
叫了两声,抬着腿在地上跺了跺,刚才的瘸腿模样一扫而空,还得意地甩了甩尾巴,用脑袋蹭了蹭星辞脖颈,
两个黑衣人手臂上被狼爪划开的血痕,平安王手掌心蹭破的皮……星辞一一走过,金芒所及之处,伤口都以肉眼可见的度愈合,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连大气都忘了喘,只觉得眼前这一幕,比说书先生讲的神话还要离奇。
最后,星辞停在了甜宝面前,目光落在她的裤腿上:“还有你。”
“我?”
甜宝眨巴着眼睛,低头看了看自己,小脸上满是茫然。
她刚才只顾着担心外公和旺财,压根没觉得自己疼。
平安王心里一紧,赶紧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撸起女儿的裤腿。
只见白嫩的小腿上,横七竖八划着好几道细细的血痕,想必是刚才坐着旺财逃跑时,被路边的荆棘勾到的。
血痕虽浅,却密密麻麻,看着格外刺眼。
平安王只觉得心口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又酸又疼,连呼吸都滞涩了——他的小闺女,刚才该是多害怕,才没顾上腿上的疼?
“我的乖乖……”
他声音颤,指尖悬在半空,都不敢碰那片细嫩的皮肤。
星辞轻轻用犄角碰了碰甜宝的小腿,一股比刚才更温润的金芒涌出来,像暖流淌过。
甜宝舒服地眯起眼,小奶音里满是欢喜:“哇,好舒服呀!
星辞你太厉害了!”
她忽然想起什么,仰着小脸认真地看着星辞,“你要誓,永远永远都不离开我哟!”
星辞望着她亮晶晶的眼睛,眼底漾着温柔的光,声音轻而坚定:“我誓,这辈子再也不离开你了,甜宝。”
这话语里的郑重,只有他们俩能懂的秘密,悄悄落在晚风里。
甜宝再也忍不住,张开小胳膊一把抱住星辞的脖子,把脸埋在他颈间,闷闷地说:“星辞,你让我好找……”
一滴温热的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悄无声息地洇进星辞的毛里。
刚才的害怕、委屈,还有失而复得的庆幸,都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