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轱辘碾过石子路,时而慢得能数清路边蒲公英的绒毛——太上皇只要瞥见连片的云锦杜鹃,或是听见溪涧里扑腾的锦鲤,便会掀开车帘嚷着“停一停”
,拄着龙杖在田埂上踱来踱去,连草叶上的露珠都要凑过去瞧半晌。
这一路倒安生,既没撞见拦路的山匪,也少见逃难的流民,田埂里的稻穗压弯了腰,村口老树下还坐着下棋的老汉,风里都飘着几分太平日子的暖。
这趟路已走了一个多月,太上皇活脱脱变回了老顽童:见着卖糖画的要睁着眼看师傅画条龙,路过果园还得摘颗青杏尝尝酸。
田朗的画本倒成了最热闹的物件,每天都添几笔新花样——有时是太上皇蹲在田边看蚂蚁搬家,有时是田宇举着糖葫芦追蝴蝶,墨色里满是烟火气。
田宇陪着皇爷爷、外公逛遍了沿途的集镇,今日啃着刚出炉的芝麻烧饼,明日又捧着清甜的井水,嘴角就没落下过笑意。
苏公公跟着老皇帝也算享了福,御膳房留的桂花糕、炖得酥烂的羊肉汤,老皇帝总不忘分他一份,连苏公公的帕子上都沾着点心的甜香。
王公侯起初还端着几分架子,后来见这一路的好山好水,也忍不住松了马蹄袖,站在山顶望着层叠的梯田叹一句“大运国的景致,果然名不虚传”
。
车厢里的日子也透着安逸。
甜宝每日晨光熹微时便跟着龙炫打坐,指尖萦绕的灵力比来时浓了不少,像裹了层温温的蜜。
小鼠在空间里忙得脚不沾地,刚把玉米种进翻好的土里,又拎着小水桶去浇刚冒芽的红薯,田埂被它打理得整整齐齐,连土块都耙得细细的。
贝贝则成了“小管家”
,每日清晨都提着食桶给毛驴旺财添新鲜的草料,还不忘往吱吱的竹筐里放几颗晒干的栗子,看着吱吱抱着栗子啃得满脸碎屑,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
这日午后,甜宝指尖的灵力又涨了些,便想着再试试打开结界。
怕再惊着喜儿,她特意钻进了空间,只嘱咐小鼠去陪着喜儿。
小鼠一进车厢就没闲着,蜷在甜宝的锦榻上,一会儿学百灵鸟叫逗喜儿,一会儿又掏出从空间里带出的樱桃递过去,圆溜溜的耳朵随着动作晃来晃去。
喜儿被它逗得直笑,手里的帕子都攥皱了:“我从前只知道老鼠又脏又丑,哪晓得还有你这么可爱的!
你这耳朵比我见过的兔子还软,连递果子的样子都透着机灵。”
小鼠被夸得尾巴都翘了起来,故意板起脸装腔作势:“你倒不怕我?旁人见了老鼠,不都躲得远远的?”
“那是他们没见过你呀!”
喜儿捧着樱桃笑得更欢,“你会种田,还会逗人笑,上次你送出来的烤红薯,我到现在都记得香味儿。”
这话听得小鼠更得意了,爪子搭在榻沿上,差点把自己晃得摔下去。
而空间里,甜宝正全神贯注地催动灵力。
只见原本只有碗口大的结界洞口,正缓缓向外扩开,灵力裹着微光在洞口流转,直到能容一个人弯腰穿过才停下。
甜宝凑过去瞧了瞧,忍不住皱起眉:“这形状……怎么瞧着像个狗洞?”
龙炫站在一旁,眼底藏着笑意:“有你这么形容自己打开的结界洞口吗?待会儿指不定是谁先爬过去。”
甜宝探头往洞口对面望,只见那边不是熟悉的农田,而是一方铺着青石板的院子,墙角还摆着两盆开得正艳的月季。
她摸了摸鼻尖,忍不住“嘿嘿”
笑出声:“这么一看,我要是爬过去,倒真像钻了回狗洞。”
龙炫望着她眉眼间的狡黠,忽然愣了神——那抹笑眼弯弯的模样,竟和当年的明月有几分相似,时光仿佛在这一刻轻轻打了个转。
甜宝没注意到他的失神,攥了攥衣角,弯腰就往洞口里钻。
清甜的花香裹着暖融融的风扑进鼻腔,甜宝深吸一口气,连肺腑都像浸了蜜似的舒畅——这世间最让她欢喜的,便是这般鲜活的草木气息。
远处传来孩童清脆的嬉闹声,像撒了把碎银,她循着声音绕过去,只见园子里的秋千架正晃得热闹,几个五六岁的娃娃攥着绳索笑作一团,旁边围坐着几位年轻妇人,手里纳着鞋底,目光却紧紧追着自家孩子。
“公公这几日越没胃口了,我今早特意让人送了参片和燕窝过去,可他总念叨着仙人,饭都咽不下几口。”
一个妇人轻轻叹了口气,指尖的针线顿了顿,“若不是当年仙人给了那些金子,咱们哪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孩子们哪能穿得这么体面?”
另一个妇人立刻接话,声音里满是惊叹:“我听公公说,那仙人是瞧上了公婆种的西瓜!
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眨眼就收走了大半田的瓜,剩下的竟还给了金子,说要留给山里的猴子吃。
现在公婆还特意留了片地,年年种西瓜、玉米、红薯,就等着给那些猴子过来吃呢。”
甜宝心里一动——这不就是之前她买西瓜的那户人家吗?听她们的话,老人家怕是病了?她不再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