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体,沉重地压在吴境和阿时周身。
两人面前,悬浮在半空的青铜门微缩模型无声旋转,每一道微不可查的纹路都流淌着古老而冰冷的微光,似在无声诉说亘古的秘密。
吴境凝视着那扇微缩门扉,右眼深处,沉寂的时砂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搅动,传来阵阵细微却尖锐的刺痛,仿佛无数冰冷的针在瞳孔深处不断试探。
“门…会吃掉所有……”
少女阿时蜷缩在冰冷的岩石阴影里,双手死死环抱着自己,瘦削的肩膀抑制不住地颤抖,颈项间那道与青铜门如出一辙的暗红烙印,在幽暗中隐隐烫,如同烧红的烙铁印在灵魂深处。
“三万年后……”
她梦呓般重复,破碎的声音裹挟着深入骨髓的绝望,“每一次梦到它,都更清晰……也更冷……”
她的牙齿在打颤,咯咯作响。
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裂痕,悄然爬上那悬浮的微缩青铜门模型底部边缘。
吴境的瞳孔骤然收缩,视线牢牢锁定了那道新生的瑕疵。
没有奇遇,没有传承,一路走来,他早已习惯用最原始的直觉和最坚韧的心境去触碰这浩瀚时空的谜团。
此刻,这微弱的裂痕,便是黑暗中唯一的线索。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吴境的声音低沉而稳定,像一块投入死水的磐石,“预言的真假,总要去看看源头。
阿时,带我去那个‘时间回廊’。”
他伸出手,掌心向上,目光坚定地落在少女苍白惊惶的脸上。
阿时猛地抬起头,眼中瞬间爆出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强烈求生光芒,但那光芒随即熄灭,被更深的恐惧覆盖。
“不…不行!”
她身体后缩,死死抵住冰冷的岩石,“那地方…进去了就会迷失!
循环…无尽的噩梦循环!
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更…”
“正因为循环,才更要进去。”
吴境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若它注定吞噬一切,躲在这里便能逃过?若它是谜团,谜底只能在源头寻找。
走!”
他斩钉截铁的语气似乎驱散了阿时一部分恐惧的阴霾。
她望着吴境眼中磐石般的决心,身体僵硬片刻,终于颤抖着手,指向远处虚空中一片扭曲的光影。
那片区域像蒙着一层不断变幻色彩的油污,空间本身呈现出病态、不稳定的褶皱。
“就…就是那里。”
阿时艰难吐出几个字。
踏入那片光影褶皱的瞬间,巨大的拉扯感从四面八方袭来!
吴境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要被无形的力量撕裂成无数平行的碎片,每一个碎片都在不同的时间流中沉浮。
眼前的光怪陆离,耳边充斥着亿万种声音混杂的轰鸣——巨兽的嘶吼、文明的悲歌、星辰的诞生与寂灭、情人绝望的低语……无数混乱的时空碎片在意识深处猛烈撞击,几乎要撕裂他的心神。
他立刻守住心头一点清明,“入心境之门”
的根基在心湖间沉浮,强行稳住这凡胎肉骨,对抗着这恐怖的时空乱流。
几息之后,令人窒息的混乱感骤然褪去。
他们站在了一条奇异的通道之中。
脚下是流淌着淡银色光芒的液体,无声向前延伸。
通道两侧,是高耸至视线尽头的青灰色波纹墙壁,仿佛凝固的时光本身,不断吞噬、折射着有限的光线,散出绝对的冰冷和死寂。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奇异的“空白”
气息,像是所有声音和色彩都被彻底抽离后留下的真空废墟。
“开始了。”
阿时的声音轻得像一片坠落的枯叶,透着绝望的麻木,“每一次循环,都是这条路,一模一样……”
她麻木地迈开脚步,每一步都踏在银色的光液上,荡开一圈圈细微涟漪,旋即又被通道的冰冷吸收。
吴境紧随其后,精神高度集中,入微的洞察力如无形的触手蔓延开来,不放过通道内任何一丝最微弱的波动。
墙壁上那些凝固的青灰色波纹,看似永恒不变,实则在他的感知中,正以一种极其缓慢、近乎停滞的度,朝着某个中心点缓缓旋转、塌陷。
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弥漫在周围,仿佛整个通道本身就是一个不断收缩的巨大心脏。
静默无声地前行了不知多久——时间在这里失去了刻度。
前方的景象终于有了变化。
一面巨大得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