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镜宫的寂静,足以冻结心跳。
吴境背靠冰凉玉柱,左眼灼痛如烙铁。
视野里,穹顶悬浮的巡守傀儡拖着猩红倒计时——【亥时三刻:七息】。
方才镜灵实体化的一击,险险擦过脖颈,寒意至今未散。
他屏息凝神,心境澄澈如古井,倒映着整座镜宫灵流。
三大座令牌的气息波动,如同三根无形的线,穿透重重回廊,汇聚向宫殿深处的祭坛。
时机稍纵即逝。
他指尖轻点眉心,观天瞳无声流转,三大座独有的灵力纹路被瞬息抽离、复刻。
三道半透明的虚影自他体内一步踏出,分扑三个方向!
霎时间,沉寂的镜宫被刺耳的警报撕裂。
玉壁镜面嗡鸣震颤,映照出的虚影引动禁制,冰棱、火矢、裂风凭空凝结迸,交织成毁灭的罗网!
守卫傀儡头顶倒计时疯狂闪烁,化作一片刺目血芒,潮水般涌向虚影所在。
真正的吴境,已如一道融入阴影的轻烟,踩着镜面折射的死角,直扑中央祭坛。
祭坛之上,三枚玄铁令牌悬浮于青铜莲座,幽光吞吐,与穹顶垂落的怨灵锁链隐隐共鸣。
他五指成爪,裹挟着剥离天理锁残片炼制的无形气膜,闪电般抓向居中那枚刻有“刑”
字的令牌——
指尖触及冰冷的刹那,识海轰然剧震!
八百年的时光尘埃,裹挟着粘稠的血腥气,劈头盖脸砸落。
记忆碎片:祭坛初立
不再是如今冰冷森严的水镜宫。
眼前是裸露的、流淌着暗红岩浆的巨大地渊。
高耸的青铜巨柱尚在浇筑,滚烫的铜汁倾泻而下,出恶鬼嘶嚎般的嗤响。
柱基之下,非是顽石,而是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活人!
男女老少,衣衫褴褛,皆被粗大的符文锁链穿透琵琶骨,捆缚在灼热的岩地上。
他们无声地挣扎,张大着嘴,却不出半点声音,只有绝望的眼瞳倒映着上方那些悬浮的、身着初代圣殿白袍的身影。
吴境的“视线”
被死死钉在其中一个身影上——那正是如今刑阁座的年轻面容!
年轻的座面容冷酷如霜,俯瞰祭品如同蝼蚁。
他双手结印,口中诵念着晦涩的咒言。
锁链应声勒紧,出令人牙酸的绞磨声,下方的人群如被无形巨手挤压,骨骼碎裂的噼啪声闷雷般响起。
猩红的血气混杂着破碎的元神精魄,丝丝缕缕被强行抽离,哀嚎化作实质的怨气,注入尚未凝固的青铜巨柱!
柱子表面,一张张痛苦扭曲的面孔在铜汁中浮现、凝固……正是如今圣殿中那些缠绕着无数元神的怨灵锁链雏形!
“以尔等之骨为基,以尔等之魄为链,永镇此门,护我圣殿万世永昌!”
年轻座冰冷的声音,穿透八百载光阴,狠狠凿在吴境元神之上。
“呃!”
现实中的吴境闷哼一声,七窍沁出血丝。
指尖令牌传来的冰冷触感,此刻重若千钧,黏连着无数亡魂的哀恸与诅咒。
祭坛周围,因虚影引的混乱正急平息,守卫傀儡血红的倒计时光点,正从外围急收缩!
【警告:合围倒计时—十五息】!
来不及了!
左眼血瞳灼烧欲裂,视野中代表守卫逼近的血芒几乎连成一片。
他猛地咬破舌尖,剧痛强行压下识海翻腾的怨念狂潮。
指尖灵力爆,裹挟着那枚“刑”
字令牌狠狠一拽!
令牌脱离莲座的瞬间,莲座核心一道细微的银芒陡然亮起,如附骨之疽,无声无息缠上他手腕,没入肌肤!
——追踪禁制!
吴境瞳孔骤缩,毫不犹豫将一口饱含怨念的心头血喷在祭坛边缘一面巨大落地镜上。
镜面沾染血污,竟诡异地扭曲了映照景象,显露出一片雷云密布、法则紊乱的断崖景象,隐隐与白无垢废弃的炼器工坊重合。
他最后瞥了一眼令牌上“刑”
字座那冰冷的面容虚影,将令牌死死攥入掌心,身影如鬼魅般撞向身侧一面映照着混乱风暴的玉镜。
镜面涟漪荡漾,瞬间吞没他的身影。
几乎同时,数道裹挟着恐怖威压的身影轰然降临祭坛,狂暴的神念横扫而过,却只捕捉到镜面上那片伪造的天罚雷痕,以及空气中残留的、指向断崖工坊的混乱法则气息。
为的老者须怒张,盯着那面染血的玉镜,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