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境最后一个字诀打入面前老人的胸膛,手腕却猛地一震,闷哼出声。
老人浑浊眼中最后一丝微光彻底熄灭,身体软倒在地。
吴境低头,指尖残留着一缕极淡的、非生非死的诡异气息。
这已是今日第四个死于无心症的患者,脉象与神魂明明完好无损,却像是凭空被抽走了“心”
的存在根基,徒留一副行尸走肉般的躯壳,最终枯竭而死。
“师尊,城南王寡妇也……”
大弟子赵虎匆匆走入这临时辟出的诊庐,声音嘶哑,眼中满是血丝与绝望,“症状一模一样,突然昏厥,气息尚存,却……唤不醒了。”
诊庐之外,压抑的哭泣与惶恐的低语织成一片愁云。
无心症的阴影,正以可怕的度吞噬着这座边境重镇。
吴境默默点头,神识如水银泻地,再次笼罩那具尚有余温的老人尸身。
这一次,他捕捉得更加仔细。
神识丝线探入其颅脑深处,在记忆的残骸碎片中小心穿行。
那些碎片带着铁锈般的腥气,混乱驳杂,但在老人彻底咽气前最后三日的记忆区域,却异常突兀地…空了!
干净得如同被最锋利的刀刃齐齐削去,一片空白。
三日之前种种,倒是清晰可见。
吴境心头一沉。
这不是衰老遗忘,也不是外力冲击导致的损伤,更像是一种精准、彻底的删除。
手法诡异莫测,带着一种冰冷而规则的意志烙印。
他立刻转向赵虎:“带你二师弟,查最近三日所有死于此症者生前最后接触之人!
要快!”
镇上人心惶惶,效率却极高。
不到两个时辰,一份带着墨迹和汗渍的名单便呈了上来。
死亡人数已达二十三。
吴境指尖划过一个个名字,神识分作二十三缕细丝,再次深入探查那些冰冷的躯体。
一幕幕杂乱的记忆碎片在他识海中飞闪过:街市的喧嚣,灶膛的火光,邻里的争吵……然后,所有的画面在某个时刻戛然而止。
线索汇聚,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指向同一个存在——一位游方的货郎。
二十三具尸身的记忆空白前,最后清晰的画面里,都出现了那个身影!
头戴破旧斗笠,肩挑一副沉甸甸的旧竹担,担子两头挂着些寻常的针头线脑、劣质胭脂和小玩意。
他穿行在街巷,兜售着微不足道的货物,平凡得如同尘埃。
没人记得他何时到来,更无人留意他何时离去。
只在那空白记忆前的最后片段里,留下了这一抹模糊的影像。
吴境猛地攥紧了名单,纸张在掌心无声碎裂。
源头找到了!
“走!”
吴境只吐出一个字,身影已化作一道肉眼难辨的流光,冲出诊庐,直扑镇外。
赵虎和另外两名修为精深的弟子紧随其后,衣袂卷起凌厉的风声。
四人神识如巨大的罗网张开,捕捉着空气中任何一丝残留的异常波动与气息。
目标指向西南方荒僻的山岭。
荒岭深处,死寂无声。
枯败的藤蔓爬满断壁残垣,一座废弃多年的小山村沉睡着。
几间泥坯茅屋早已坍塌大半,歪脖子老槐树下,一口布满青苔的枯井如同大地干瘪的眼窝。
空气中弥漫着朽木和尘土的陈腐气味,死气沉沉,连一丝虫鸣鸟叫都欠奉。
然而,就在这彻底的死寂之中,吴境的神识却敏锐地捕捉到一丝极微弱、极短暂的异样波动。
那波动带着金属的冷硬质感,还混杂着一丝几乎消散殆尽的活人气息,如同一根烧尽的线香最后飘散的余烬。
源头,就在村子入口处,那间屋顶塌了一半的破屋!
破屋门板早已腐朽倒地,屋内蛛网遍布,厚厚的尘土覆盖着一切。
就在那断壁残垣之下,一堆茅草半掩着一个破旧的竹制货架!
货架歪斜,显然是被仓促遗弃于此。
吴境一步踏入,目光如电扫过货架。
上面散落着几个褪色的布老虎、几串断裂的劣质木珠、几盒开了口的廉价胭脂……都是那小贩挑担上的寻常货色。
而他神识锁定的那丝异样源头,就在货架最下层角落的尘土里。
他俯身,五指虚张,一股柔和的吸力涌出。
嗡!
一枚婴儿拳头大小、布满铜绿的铃铛被吸入掌中!
入手冰